下一刻,他听到座上那位阳间夫子、阴世冥神威严深重地问道:“陈二既不曾作祟,你先前却又说鬼神当面、避无可避,可见还有鬼祟阴私之事瞒我……说!”
“不是学生有意欺瞒,实在是仓促间未及禀告。”
齐敬之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我杀了陈二之后,遇见一具骸骨曝尸荒野,心中不忍,顺手一并埋了。”
“不成想,当天晚上就有个自称灵魄的无面人前来,口口声声要报收敛大恩,只需我以灵性血气供养,就助我完成诸般心愿,还说已将陈二的死灵料理妥当,彻底绝了后患……”
少年没有提及青铜小镜,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真正弄清楚镜子的价值和自己当下的处境之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自己十分信任的老师也是一样。
闻言,孟夫子登时一滞,旋即略带几分恼怒地说道:“这么要紧的事,刚才我命日游前去探查时怎么不说?平白浪费我许多功夫!”
他虽是这样说,神色却明显轻松了许多,再不复先前的庄严端肃。
屋内原本阴森威严、如同公堂审案一般的压抑气氛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齐敬之顿觉身上一片轻松,彷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他陪着笑脸,讪讪地道:“夫子驱使鬼神、令行禁止,那是何等的威严,学生怎么敢胡乱插嘴……”
孟夫子瞪了少年一眼,没好气地道:“少来这套!好歹是师徒一场,我知你素来心生傲骨、腹藏豪气,最厌恶逢迎他人,如今摆出这么个嘴脸来给谁看?”
齐敬之一怔,赶紧收起笑脸,躬身一礼道:“请夫子教训!”
“倒也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孟夫子从座上站起,在屋里踱了两步,侧头看着少年道:“你也瞧见了,我虽是阳身,却做了阴官,乃是本县城隍座下、阴阳司的主事之神。人间律法和阴司法度看似相通,其实泾渭分明,所以你杀人的事儿……不归我管!”
齐敬之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仍是一片肃容,没显出丝毫异样来。
见状,孟夫子哼了一声,似欣赏又似讽刺地说道:“你这心性倒是个能成事的,只不过是忠是奸可就不好说了。”
他不等少年回应,话锋一转道:“今日你先问卢敖后问鬼神,想来根子便是这个灵魄了。说说看,它向你许诺下诸般好处,你可动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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