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竟像是被黏在了上头,竟是完全无法脱身。
见状,齐敬之毫不犹豫地冲向石床,抬脚在石床边缘奋力一蹬,整个人回身跃起,如先前那般又给那半截蛟腿来了一记狠的。
这一次的战果颇为显着,在他翩然落地的同时,心头、耳际几乎同时响起了一声哀鸣,一声来自蛟煞,另一声来自金睛水蝯。
齐敬之抬头看去,就见它已经完全被汹涌而出的黑气包裹,内里的身躯却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下去。
然而哪怕蛟爪已经拼了命,甚至对金睛水蝯竭泽而渔,却依旧难逃被青铜小镜吞噬的命运。那些从金睛水蝯体内掠夺的黑气甚至还来不及融入蛟爪,便被镜子于中途劫夺。
此消彼长之下,蛟爪再无半分挣扎之力,顷刻间便消失在宛如无底洞一般的镜面之内。
随即,金睛水蝯的干瘪身躯从半空掉了下来,重重滚落尘埃,这么片刻功夫间竟是瘦脱了相,已然奄奄一息。
顷刻间,满室黑气皆被青铜小镜摄取一空,不曾有丁点残余。
齐敬之举目四望,见石室之中并无太大的改变,只在一个墙角里显出那个神婆的身形,看上去境况倒比此刻的金睛水蝯强出不少。
「这回咱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齐敬之蹲下身,盯着金睛水蝯的金色怪眼问道。
先前齐敬之立在江边,扯镇魔院的虎皮让对方停手,不想这孽障反而变本加厉,一脚将一名船夫踢成重伤,之后被两刀逼退,却依旧不肯停手,反将神婆丢入了江中,挑衅之意溢于言表,最后更在这处镇煞地设下了伏杀之局,只可惜棋差一着、遭了反噬,落得眼下这般凄惨下场。
不等金睛水蝯回应,齐敬之便用刀尖指着角落里的神婆说道:「她与那支船队到此捕鱼,甚至还动用了异术,确实大大触犯了你立下的规矩,但总归错不至死。你惩戒一番,将他们赶走也就是了,缘何出此重手?」
「他们一网下去,你的鱼子鱼孙尚不曾死伤半条,那一船之人却已被你打了个半死,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哪门子的道理?」
金睛水蝯闻言,脸上便有不忿之色,朝着齐敬之呲牙咧嘴,只可惜太过虚弱,半点凶威也发不出来。
「想必你心里觉得,这规矩有江神背书,郡县官员亦皆默许,轮不到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可是,纵使那些人点了头、不计较,这规矩就一定是对的吗?」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何曾看见百姓的死活?我家里是猎户,若是山神派下仆役,言称山中走兽皆为子孙,抑或县衙派来衙役,言称山货皆为官有,难道如我一般的猎户山民就该活活饿死,又或被活活打死?这曲阿镇附近的渔民亦然,今日你能对一个术士神婆下重手,来日未必不会如此对待一个饿极了的渔夫。」
齐敬之又指向石床上那座石碑:「大齐终究还是圣姜天下,这座镇煞碑便是明证!你恃强
逞凶、欺压我人族百姓,可纵使你能猖狂一时,纵使我今日事不关己、旁观坐视,也终有一日会有人看不下去,来给你一个报应!」
眼见金睛水蝯已是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齐敬之当即冷笑一声:「我瞧着你不许百姓捕鱼,倒也不全是为了鱼子鱼孙。那外头的水草丛中,可是藏着不少气息诡异的水族,想必或多或少都从此地得了好处。怎么?怕它们被人捞了去,打翻了你的如意算盘?」
「只是不知道,你头上那位洵江水神知不知晓这处所在?」
听见这话,金睛水蝯陡然睁眼,终于脸色大变。
齐敬之再不搭理它,收好牛耳尖刀,用右手抓住这孽障的一只脚,直接将它倒提了起来,只觉这分量比预想中轻了不少。
接着他抬手一招,将青铜小镜拿在手中,见上头正映出一枚黑色珠子,时而散开成一团黑气,时而又凝聚成一只蛟爪。
一行烟气凝聚的小字在旁浮现:「蛟煞尸,水蛟死而失其精,先天有缺、神形难定,微寒、味苦、无毒,益龙种。」
齐敬之点点头,这团不知何年镇压于此的蛟煞,或许是一开始就残缺不堪,或许是年深日久被渐渐磨灭,又被金睛水蝯和诸多水族分润,便只剩下了一爪之威。
他又想起先前那个黑毛长臂的怪物,便将镜子晃了晃,轻声问道:「还有一个呢?」
青铜小镜中的画面一闪,又映出了一颗黑红色的珠子,看上去亦无什么出奇之处:「魍象尸,木石之精、死而结胎,性凉、味咸、无毒,烹之吉。」
「同样是木石之精,这东西长得可比赤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