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颔首,继续道:「不错!嗽金鸟乃海外燃洲的奇珍,最是畏惧霜雪风寒,平日里便安置于暖阁温炉之内,再喂以沉铁、珍珠以及龟脑,则此鸟每日常吐金屑如粟,粒粒璀璨华美、暖玉温香,故谓之「辟寒金」,素得宫中贵人喜爱,用为身饰钗佩。」..
丁承渊顿了顿,忽又嘴角一勾,补充道:「因这种宝金的产量极少,每年所出皆尽数送往宫中,莫要说民间不得见,便是我这个安丰侯也是不敢私留自用的。」
此言一出,九真郡的官员们瞧瞧丁承渊衣服上的大片金绣,又瞅瞅温香坞中那个金灿灿的鸟巢,不由得各自点头,纷纷赞叹安丰侯委实是公忠体国、一片赤诚,实为九真郡诸官的楷模。
就在这时,金巢中的两只嗽金鸟忽地发出几声悦耳的鸟鸣,旋即又转作了好似咳嗽一般的怪异声响。
它们每咳嗽一声,就会从口中吐出一两粒比粟米略大一些的金子,叮叮当当地落在金巢之内,不多时就积攒了一小堆,若是日日皆嗽金如此,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产量有限。
待得这一对嗽金鸟吐尽腹中金粟,安静卧回了巢中,丁承渊便又上前将温香坞盖好,归座朝众人说道:「当此之时,并非本侯还有心情卖弄,只是想请诸位眼见为实……近日以来,这对鸟儿的饮食不曾有半点变化,辟寒金的产量却骤增了数倍,实在堪称怪异。」
此言一出,阁中众人皆是若有所思,毕竟都是在这东海之地为官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金灵金煞之事。
所谓「坞」,指的是四面高中间凹的山地,又或者周围有水环绕之处,那个豢养嗽金鸟的香炉四面不靠,却被叫做温香坞,围绕在其周围的也就只有这东海最为富集的金气了。辟寒金产量陡增,多半与此有关。
果然,就听丁承渊继续说道:「今天一大早,本侯将那镇魔都尉官署的功曹招来,曾仔细询问过郡中邪祟妖异之事,韩郡守、臧都统两位大人来得晚,也就不曾听全。据对方所言,近来那些此起彼伏的妖邪大多是因金、虎二煞所生,其中又以金煞居多。」
听他这样说,崔子韬面色陡变,接口道:「若是果真如此,此次变乱只怕并不只是局限在九真郡!」
「嗯?怎么说?」这下连知晓情况最多的丁承渊也是一怔。
这可是关系到东海局势和自身安危的大事,崔子韬不敢怠慢,当即正色说道:「旬日前家父曾经来信,言道莱州沿海的鱼虎秋汛比往年要长得多,至今不见有退潮之势。」
「海中鱼虎成群结队,多有围攻渔船乃至登岸滋扰之事,掖城军民不分昼夜,在防虎堤上严防死守,连极为罕见的鲨虎都扑杀了十几条!」
听到这里,一旁的郡守韩嵩德忍不住插言道:「正所谓,头角峥嵘、鱼中之虎,水犀风豚、怯与为伍!」
「本官对莱州的鱼虎潮亦有耳闻,每年秋季都有或大或小的汛期,今年闹得厉害些也不足为奇,这与咱们九真郡的金煞异动
牵扯不到一起去吧?」
崔子韬的脸色却是颇为严峻,立刻摇头道:「原本下官也没当回事,还是听了丁侯方才所言,这才有所联想。」
「据家父信中说,今次的鱼虎秋汛相比往年不但颇为猛烈,而且鱼虎的牙齿、棘刺愈见锋利,鳞甲也更加坚硬,扑杀起来要艰难许多。如今想来,竟不只是海中虎煞作祟,倒是受金煞的影响更大些!」
丁承渊闻言,眉毛已是拧了起来。
旁人或许不知,掖城崔氏的底细却瞒不过他,那所谓的鱼虎潮与崔氏祖上脱不了干系,原本区区几条鱼虎也算不得什么,偏偏接连几代的崔氏子弟皆不争气,才渐渐成了海里的祸患。
他静静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掖城崔氏世据莱州,对鱼虎潮最是熟悉不过,既然世侄有此怀疑,咱们也不得不往深处多想一层。若是果真有所牵扯,东海六州、辽州诸郡都有金煞为祸,只怕援兵会比咱们预想中的少、来得也只会更迟!」
闻听此言,韩嵩德、臧海梁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转头与各自的随员低声商议,显然也是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在场除了崔子韬和丁承渊,便属齐敬之对掖城崔氏的了解最深,听说所谓的鱼虎潮也不由一愕,扭头看向这位崔县令,低声问道:「敢问崔兄,这鱼虎、鲨虎又是何物?」
崔子韬也知自家的《螭虎鱼图》已被这少年所知,自己不说人家也会瞎琢磨,故而脸色虽有些不自然,回答得倒也干脆。
「鱼虎乃是海中奇鱼,头颅如虎,背皮似猬而多刺,诸鱼惧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