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如此关照,丁承渊是绝然不信的。
先前这位安丰侯受困于金枣之内,并没有听到丁令威有可能归来的消息,是以在他看来,眼前这位琅琊君在将天台山停驻于琅琊之滨后,分明已经起了广纳英才、培植势力的念头,而出身仙羽山、天然就有一分香火情的齐敬之便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感知到丁承渊满是疑虑的目光,郑仙却没有如何理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心事重重的晚辈,就让这位安丰侯躬身弯腰、垂首待罪。
郑仙轻哼了一声就移开目光,举起白鸾尾一扇,又将虎君道人放了出来。
这个出身天衣教的大修士终究是修为不凡,明明先前还奄奄一息,在金枣中休养了片刻就已经回过了一口气,看上去轻易是不会死了。
他甫一落地便睁开了一对明亮招子,虎睛泛金、顾盼自雄,纵是一脸病容亦难掩其威。
然而当这个虎相道士看清了渊深难测的琅琊君郑仙,看清了低眉垂目的安丰侯丁承渊,看清了金鼎和剩余几枚金枣,尤其看清了那尊被装在金枣之内、眉心钉着一柄金漆短剑的大黑明神,他的气质就陡然一变。
「贫道虎蟜,乃是天衣教驺吾一脉,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虎君道人恭敬施礼,周身恶气全无,乖巧得好似一只大个的虎斑猫。
「虎蟜?蟜者,其状如人而虎纹,据说乃是昆仑之墟内的异种,你得了这个名字,可见被门中师长寄予厚望。」
琅琊君郑仙的语气皆为平淡,听不出丝毫喜怒「只不过比起那头逃入黄泉的天狗幼兽,你这个驺吾一脉的传人实在相差太远。」
「前辈何出此言?」
虎君道人霍然抬头,脸上便有不忿生出,闷声道「那狗皮老儿论修为尚不及贫道,论胆色谋略更是不堪,论向道之心更是整日伪装成跛足癞头之犬,在凡尘俗世中打滚厮混,哪里有半分口吞日月的天狗模样?」
郑仙呵呵一笑,轻轻摇头道「驺吾者,白虎黑纹、五采毕具,尾长于身、日行千里。你连驺吾真形都未证得,不过山君而已,也配笑话人家?」
「这也就罢了,驺吾乃是古之仁兽,非自死之兽不食,你却是头冤煞遍身、伥鬼满腹的凶虎,更是判若云泥!」
这位琅琊君说着,又是举起白鸾尾一招,便将余下一枚金枣里的玉盒拿到了手里。
不理会脸色陡变的虎君道人,郑仙将玉盒在手里略一掂量,就随手扔给了一旁的齐敬之。
齐敬之下意识接住这个不算大却极精致的玉盒,眼见琅琊君朝自己轻轻颔首,就随手打开了盒盖。
只见玉盒中装着十几只不过苍蝇大小的小老虎,眸子里俱是绿光莹莹,身上生着有类蝙蝠的肉翅,赫然是先前虎君道人用以暗算丁承渊的那些肉翅飞虎。
只不过如今它们的翅膀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轻易怕是飞不起来了,便连身躯上也是伤痕累累,就只能趴在原地,仰头故作凶恶地朝齐敬之嘶吼,奈何声音细弱蚊蝇,全无半点威慑。
「玉盒中的这些凶物,眼闪闪如阴磷,浑身斑纹如猛虎,肋生双翅如蝙蝠……若是郑某记得不错,应是石抱山中的肉翅虎,晨伏宵出,飞而下山,食人而归,其皮可辟鬼物。」
琅琊君郑仙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冷意「你以道火养着这些凶物,让它们为你害人性命、奴役伥鬼,非但自身修行落了下乘,更触犯了圣姜人道,虽九死亦难赎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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