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半步,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连忙转换话题:“方才李兄说认错了人,不知兄弟们在此处埋伏,原本是要对付何人?”
谁知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周围的糙汉子们登时发出一阵哄笑。
李神弦嘴角一咧,脸上横肉隆起:“自然是碰上谁就埋伏谁!”
“齐兄弟初来乍到,不清楚如今这钩陈院中的形势。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来自大齐各处州郡的军汉奉命赶来。大伙儿互不统属,又是在本地横行惯了的,自然是谁也不服谁,整日里互相不是比试就是斗狠,非得分出个高下不可。”
“我老李不才,侥幸打出了些许威名,与另外几个硬茬子彼此奈何不得,就商量着每日轮值,给新来报到的刺头一个下马威,省得那些愣头青不安分,搅得大伙儿都不得安宁。”
“今日便是咱们一百巴州弓弩手轮值,没成想遇上了齐兄弟,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齐敬之点点头,对方所言乍一听很是让人绝倒,纯属吃饱了撑的,然而军中可不正是如此,从来是拳头最大、强者为尊。
念及于此,他若不经意地瞥了李神弦腰间一眼,却没瞧见钩陈院的令牌。
“君上把这些骄兵悍将放养在钩陈院不闻不问,更不授予军职,难道是想要他们自己先行决出高下?怪不得方才李神弦见到令牌和驺吾幡,竟会那般恼怒,以至于没忍住脾气口出怨言。”
“如此一来,任谁瞧见我这令牌,知道我已经内定了一个驺吾军都督府的营尉军职,怕都要视我如仇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念及于此,齐敬之便笑得愈发和善。
他回身指着斑奴的驺吾幡,轻描淡写道:“当日我这坐骑偶然得到一面驺吾幡,大司马正好在场,将之视为祥瑞吉兆,当即决定设置驺吾军都督府。此事不过是机缘巧合,与小弟其实没什么相干。”
哪知李神弦闻听此言,神情却陡然郑重起来:“原来竟是天授么?怪不得齐兄弟能得大司马青眼,先于我等凡夫莽汉得授官职!”
一旦看对了眼,这汉子对齐敬之的观感竟是来了个大转弯。
在他此时看来,眼前这少年单单是修为和性情就值得结交,更别提对方明显与大司马关系匪浅,这就不仅不能得罪,还得大力交好才行,尤其对方今日孤身而来,正是最需要人辅佐的时候,当真是天赐良机!否则他们一百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巴州弓弩手,何时才能出头?
“哎呀,李兄谬赞,敬之愧不敢当!”
齐敬之却是连忙摆手,冷不防竟有一支四棱黑羽箭从袖口中掉了出来。
“啊呀!”
少年口中惊呼,连忙弯腰将羽箭抄在手中,又朝目光灼灼的李神弦笑道:“险些忘了此物!”
他凑到对方近前,以灵气将自己的话音约束成线:“好教李兄得知,这支羽箭乃是敬之炼化梅州将军煞所得,正所谓怜子之情、丧子之痛,直指命关、喜见夭亡……持此箭唤名射人,可以乱心神、夺寿算!”
说罢,少年竟是不由分说,把将军煞羽箭塞到了李神弦的手中,还不忘大声宣扬:“李兄神射、世所罕见,这支神箭合该归李兄所有!”
再看李神弦时,这个巴州汉子已是瞠目结舌,丝毫没有掩饰心头的惊愕。任谁见了他此时模样,都能意识到那只所谓神箭的不凡。
齐敬之却是浅浅一笑,兀自有些难为情地道:“只是有一条,因为小弟炼制手法之故,这支箭应是无法对小弟起效的,而且若是与小弟相隔太远,其功效便有可能大打折扣,甚至变成无用的死物也未可知。”
他之所以这样说,便是因为高天丈人的灵性被天地玄鉴所拘,绝无可能反过来对付他这个天地玄鉴之主,而且将军煞羽箭与只是个承载之物的亡人衣尸相比,其异能明显与高天丈人的联系更加紧密。
总而言之,齐敬之有天地玄鉴在手,根本不怕李神弦亦或是别的什么人以此箭反噬于他,反而将军煞羽箭的功用一旦为人所知,乱心神的功效就算是废了,至于夺寿算……也与斩夺寿元的煎人寿有所重合,同样可有可无。
“这……这可是追魂夺魄、保命翻盘的沙场神兵啊!”
李神弦已经亲自尝试过这支羽箭“乱心神”的奇能,虽然对他这样的高手作用有限,然而同境界相争,生死也只在一线。
故而李神弦虽不知内情,但眼看齐敬之不过初见,竟慨然以此奇宝相赠,还对他这般推心置腹,一双虎目便渐渐泛红,脸颊和脖子更是早一步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