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过一回方能饶其前罪,方可与其他兄弟一视同仁。”
“属下谨遵大人之令!”李神弦立刻轰然应诺。
这头李氏猛虎脸上横肉隆起、浑身散发肃杀之意,再无半分先前的懒散随意。
不只是他,在场军汉无不神情凛然,再无人敢嬉皮笑脸。
只因他们忽然发现,这位名叫齐敬之的少年校尉除了修为惊人,于军伍之事上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反而无论言语做派都像是个熟手,而且明显心眼极小、睚眦必报,更深谙“慈不掌兵”这四个字的真意。
当然了,如今钩陈院新立,大伙儿有的是去处,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可偏偏齐校尉能给大伙儿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得服气的真本事了!
有了这个前提,咱家校尉大人心眼小一些、脾气差一点,甚至不把军汉们当人看、拿大伙儿的性命换军功,那还叫个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哪个上官不是如此呢?只要上官能拿出足够的好处,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于是,方才退出的军汉们当中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快步走到斑奴跟前,单膝跪地、抱拳请罪:“小人有眼不识真好汉,还请校尉大人饶恕!”
“只要那水府犀甲当真如大人所说的那般好,大人又真能说话算数,小人的这条贱命就卖给校尉了!”
齐敬之居高临下,脸上的讥诮之意更浓:“你这厮倒是奸猾!我记得你的模样,刚才就是你带头退出,如今又是头一个回来……将来选锋队出阵时,你排头一个!”
“得令!”
几乎就是跪在少年脚边的军汉抬起头,脸上那道险些划破右眼的刀疤极为醒目。
只听这厮得意洋洋地道:“小人童蛟海,从前也没少充当敢死士,可咱命硬,每次都活下来了!”
“若是将来小人当那个什么选锋队时战死了,只怪自己命歹,权当给大人赔罪便是!”
有了童蛟海带头,剩下那数十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上前跪地请罪、宣誓效忠。
这些人先前走得快、此时跪得更快,脸上全无半点儿羞惭之色,只因他们跪的其实并不是齐敬之,而是足以传家的宝甲!
跪拜自家宝贝有什么可羞惭的?旁人想跪还没这机会呢!
“嗯,鹿栖云的掌军经验果然好用!诱之以利、镇之以刑,军心便可初步安定。还好寿长史格外关照,拨付了一千犀甲,否则我就只能动用青砂珠和丹灶余砂了。”
齐敬之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仔细感应这些军汉的变化,同时与枕中梦里的那些带兵记忆相互印证。
只是要说他有多在意这些军汉,倒也不见得。
在齐敬之看来,包括一百巴州弓弩手在内,在场的近五百军汉虽然也都是难得的精锐悍卒,但与鹿栖云麾下那些慨然冲阵、绝然赴死的雪螭营重骑相比,明显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不只是兵甲、坐骑和修为上的差距,更重要的还是血性、信念和气质上的差距,后者才是普通劲旅和天下强军的真正差别所在。
时至今日,齐敬之依然对那位主动断后求死的雪螭营百骑长记忆犹新,那才是敢于直面生死间大恐怖的真正猛士。
相比之下,仗着几分天性蛮勇就桀骜不驯、任性胡为的童蛟海,实在是不值一提。
少年校尉将这些难得的体悟在心里过了一遍,眸光越发深邃。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