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若是不收回账款,岂不是血本无归?”
说罢他转头看向老和尚:“禅师的意思,莫不是想用多出的雌黄之精以及这些佛门七宝,为那两只人狐赎罪?”
真觉禅师闻言又是摇头,接着又是一番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好半天才让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怕极为麻烦,这个老和尚竟也不愿在王都的寻常百姓面前暴露木球使者的神异,而骊山广野也确实提到过,这位福崖寺首席知客僧连同木球使者下山化缘,去的都是侯门戚里、富贾大商之家,并不向平头百姓、升斗小民们伸手。
齐敬之心里转着这个念头,嘴里试着解读了一遍:“禅师是想说,雌黄之精只是偿还欠债,多出来的都是利息?其余七宝之精也不是赎买凶犯,只是想换取那只雌狐开口说话?”
眼见福崖寺的老和尚欣慰点头,钩陈院的年轻武官们不由面面相觑。
大伙儿互相交换过眼神,尤其哥舒大石和魏豹都是坚定点头,示意自己等人绝没有冤枉无辜,最后便由齐敬之一锤定音:“这买卖做了!”
于是,少年校尉伸手接过了琉璃瓶,紫髯碧眼儿提着黑刀站到了童男童女身后,穷得只剩下黄金的青年则是一抖手中金光灿灿的锁链……
下一刻,跪在地上的童女身躯一晃,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皮毛艳丽的紫狐,狐狸脑袋上还戴着一个白生生的骷髅头。
那骷髅头分明就是人骨,同时极为小巧,明显是小孩子的头骨。
此时这枚头骨上裂纹密布,正有许多好似繁星的光点从裂纹中散逸出来。
紫狐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变化,登时惊喜交加,口中更是叫出声来:“冤枉啊!”
这一嗓子可把哥舒大石气得不轻,一张脸黑如锅底,举起黑漆漆的哥舒刀就要将这只小畜砍死。
“我咬死了人甘愿伏法,夫君未曾作恶,还请饶它一命!”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头戴骷髅的紫狐已经吐了一大串话出来,真难为它能说得这般快还这般清晰。
于是哥舒大石的这一刀就没有砍下来,否则难免有灭口的嫌疑。
他当即怒哼一声:“一派胡言!你们两个都是被人当场擒获,你说它没作恶就没作恶?”
紫狐闻言急忙匍匐在地,头上戴着的骷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当场摔了个粉碎。
“诸位大人容禀,我们夫妻两个本是山中野狐,力气既小、修为又低,素来与世无争,更加不敢害人。有一天夜里,妾身在山中修习幻术到了紧要关头,冷不防被那猎户出手拿住,抓回家中百般淫辱。”
“我这夫君寻踪而至,要趁猎户熟睡之际将妾身救出,不成想中途那猎户忽然醒转,双方当场厮打了起来。眼见夫君不敌、命在顷刻,我不得已咬破了那人的喉咙。”
紫狐说得又快又急,然而条理很是清晰,明显已在心里将这些话说过不知多少遍。
“再之后,我们夫妻知道闯下大祸,慌不择路、亡命而逃,夫君一时不慎误入陷坑,我不肯丢下它独活,这才双双被擒,又恰好遇上大人领兵路过……”
听到这里,哥舒大石忍不住与魏豹对视一眼,旋即怒声问道:“既是如此,缘何当初画押时,伱们按手印按得那般痛快?哼,此时倒是成了有情有义的苦命鸳鸯了,莫不是眼见自己来了靠山就翻供反口,妄想脱罪免死么?”
紫狐闻言直起上身,摇头苦笑道:“不敢欺瞒诸位大人,我们当初咬死了人,哪怕被山民们擒住,也还想着耍弄幻术、伺机脱身。”
“可等到被这条金索捆住,一身力气和修为竟是使不出半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便知这一遭绝无活命之理了,我们为了死前少受些苦楚,也就只能乖乖认罪。”
说罢,这只紫色雌狐扭头看了一眼雄狐,眼神好似人族女子,蕴藏万般柔情。
跪在一旁的童男依旧无法动弹分毫,眼眶里却早已蓄满泪水。
紫色雌狐收回目光,朝着明显是钩陈院主事之人的齐敬之盈盈拜倒:“人族律法,杀人偿命,妾身也没什么好分辨的,更不敢奢求活命。”
“只是我这夫君何其无辜,一无害人之心、二无杀人之行,至多不过是与人互殴而已,实在不该与妾身同死,还请大人明察!”
随着紫狐这一拜,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钩陈院少年校尉的身上。
“有情生灵啊……”
这一刻,齐敬之好似回到了小松山那株上演了“狐锯树”闹剧的古木上,又似站在了审问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