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这“龙吟云起、虎啸风生”的说法,让他莫名联想起了庆忌提到的“龙钵法雨、虎床悲风”,也不知佛门的龙虎又是个什么路数?
少年才一理清修行脉络,排在“坎离说”之后的一系列篇目忽然齐齐放出光华。
重在谈玄说理的精从气说、意为媒说……侧重下手功夫的幻丹说、神水华池说、百窍说……甚至排在总纲《金丹图论序》之后的《神室图论》也猛地亮了起来。
他略略翻了翻,发现都是与心相的下一步,也就是神形的修行有关。
少年心中喜悦,只是倒也不急着参悟。
一来邓符卿和琅琊君都曾提到过,第三境神形这一步的修行,因为涉及到形变之劫,对修士而言极为凶险,实在是不可不慎。
二来寿长史留给他闭关的时间并不多。
三来当初大江少君送给焦婆龙母三枚痴羊果实,其中的赤果恰好能助修士渡过形变之劫,而且若无意外应是落在了钱小壬的手里。
“哎呀,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巢州故友了!钱小壬可是一直对麟山买山钱念念不忘……”
“说起来,这个钱氏子在王都孤立无援,消息明显很是不灵通,都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找上门来,可是远远落后于彭氏的上清童子彭元宝了。”
“咦?不知不觉间,我竟是已经见识过大彭氏三脉的人物了!”
少年转着这个念头,将自身心相盘坐于灵台中央,时刻不停地接受六气洗礼,旋即绝大部分心神遁出心相,于驺吾节堂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斑奴、李神弦和韦应典依旧守在门外,似乎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然而原本悬在正南方天空的初冬暖阳却已经跑到了西南方向,被层层冬云遮挡,看上去光芒有些黯淡。
院中的大黑铁锅里空空如也,比狗舔过的还干净,下方临时搭建的灶台里早已没了火焰。
驺吾节堂中的气息变化立刻惊动了守在外头的三位,斑奴欢快地打了个响鼻,韦应典盯着少年若有所思,李神弦则明显欲言又止。
齐敬之将握在手里的鹤翅骨笛收好,起身看向巴州猛虎:“何事?”
“大人闭关的时候,童蛟海那厮曾经来过一趟,说哥舒百骑长听说了左药师和委蛇旗的事情,很是……很是有些感兴趣,已经奔着绣岭虎骑的营盘过去了。”
“魏百骑长阻拦不成,实在放心不下,也跟着过去了。”
齐敬之一怔,看向李神弦的目光就变得深邃起来。
有寿跋提前通过气的缘故,他心里其实对此事早有准备,而哥舒大石身负一族之望,性情也是刚烈豪勇,明显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甘冒奇险、吞刀御鬼了。
只是齐敬之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哥舒大石挑明此事,竟然就有人越俎代庖、主动撺掇了。
不用说,带着哥舒大石和魏豹去安置的童蛟海嫌疑最大,李神弦也多半脱不了干系,至于是他们为了巩固地位、排除对手而私下采取的行动,还是暗中得了寿跋的授意,暂时还不得而知。
李神弦禀告之后,顺势微微低头、垂下眼帘,避开了自家校尉的目光,只是身板依旧站的笔直。
齐敬之移开目光,迈步朝门外走去:“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片刻之前!现在过去应该能赶得上!”巴州猛虎立刻答道。
没想到少年校尉却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韦应典:“韦兄要不要试一试,看自己能否登上桓王台?一旦成功登顶,便可当场擢升为校尉。”
韦应典一愣,旋即坚决摇头:“韦某立誓追随道兄,岂能另起炉灶?”
齐敬之洒然一笑:“韦兄即便擢升校尉,也依旧是咱们驺吾军的人,而驺吾军亦能声威大震,这是对你我皆有利的事。再者说了,韦兄难道认为齐某是那等嫉贤妒能、压制僚属的小人?”
“道兄说笑了!你与韦某不过初识,便慨然以本门正法相赠,非是一句慷慨豪迈、疏财重义可以形容,实乃天下奇男子也!”
韦应典还欲再言,就见齐敬之摆手言道:“那便同去桓王台吧,齐某也想顺便去仔细看一看,那台上的桓王寿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李神弦豁然抬头,脸上横肉抽动,当真是又惊又喜、又敬又畏:“大人已经有把握了?”
当初寿长史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若能迈入寿宫殿门,立加都统衔!
那可是五品起步、直指三品的高官,有资格协理本都督府庶务,与闻钩陈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