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一遍,眼见除了一张脸,其余地方果然与当日的麟山客大差不差。
他脸上的喜色顿时绽放开来,用极亲热的语气埋怨道:“鹿兄这也太过见外,怎么到了王都这么久,却不来看看小弟”
其实钱小壬的年纪要比齐敬之大上个两三岁,但他依旧如同在巢州时一般自称小弟,也依旧称呼少年为鹿兄,足见其心思玲珑、脸皮厚实。
齐敬之洒然一笑,指了指对方腰间那串以红线系着的铜钱,同样毫不见外地问道:“床头悭囊大如拳,扑破正有三百钱!”
“你进了内府东钱库,便如老鼠进了米缸,悭囊中可曾积蓄够三百钱了”
钱小壬见少年言语中透着亲近之意,当即喜色更浓。
他毫不遮掩心意,嘿然笑道:“这人呐,哪有个知足的时候小弟在巢州时,觉得以三百钱成就心相,不敢说强爷胜祖,却也已经相当不凡,起码不会再被辛长吉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可等小弟见识了内府气象,这心中的悭囊也跟着大了许多,不积蓄个五百钱、八百钱甚至是一千钱,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
齐敬之哑然失笑:“你还真够贪心的,不愧是大彭氏的子孙。”
闻听此言,钱小壬看向少年的目光又是不同,竟能从中瞧出几分哀怨来:“小弟过来之前,彭元宝那厮应是知道消息再也隐瞒不住,专门跑去东钱库,非要拉着小弟一起品鉴麟山买山钱……”
“鹿兄将小弟抛在脑后,却把买山钱便宜了那个扮道士、养鸭子的泼皮,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小弟此时想起那厮的嘴脸,仍旧心如刀绞、痛不可当!”
眼见钱小壬一副说话间就要暴毙当场的痛苦模样,齐敬之也不废话,当即打开虎君玉盒,数出十二枚山韵浓郁的买山钱递给对方。
当初一枚买山钱便可幻化出约莫一寸长的钱蛇之躯,十二枚串在一起,恰成一蛇之数。
钱小壬瞧见那玉盒里数不胜数的铜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是他好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很是识趣地没有张口讨要,而是如获似宝、恭恭敬敬地将十二枚买山钱接过。
“天寒彻骨,沽酒以御。心冷如灰,买山而隐。”
他将买山钱上的铭文念了一遍,不免就有些疑惑:“买山是买的麟山,沽酒却是沽的什么酒”
对于这个问题,齐敬之自然回答不上来,只是将当日那些钱蛇的凶戾略略讲述了一遍。
钱小壬闻言立刻面露沉思之色:“听上去这钱蛇与《蛇谱》中记载的脆蛇有些相似,皆是可断可续、生气郁勃,若是能够生擒,或者设法将其生气封存于尸身之内,应当可以作为接骨治伤的一味良药。”
齐敬之还真就不知道这个用法,毕竟当初那些钱蛇都被打回了原形,属于生灵的生气皆已散尽,只留下来一枚枚带着山韵的铜钱。
钱小壬想了想,忽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十二枚买山钱上,继而口中念念有词。
“钱者世之神宝,外圆内方、法天象地,难朽多寿、不匮近道。”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振贫济乏,天不如钱。”
“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无翼而飞、无足而走!”
“今有钱氏小壬,谨以大彭氏之精血、钱府上士之铜气,特敕尔名曰:麟德通宝!”
话音才落,那十二枚铜钱猛地合成一串,旋即化为一条一尺二寸的青铜异蛇,尖嘴秃尾、粗如铜钱,额头隐隐有两个凸起的肉包。
这条异蛇摇头摆尾,通体散发着浓郁的铜气,与空青尸的气息有些相似。
它在钱小壬的左手掌心略作盘踞,随即缠绕在了这位钱氏子的小臂上。
齐敬之见状顿觉新奇。
钱小壬此法有点儿像是炼器,也有几分封镇之礼的影子,却又似是而非,而且此法既然能由他一个连心相也没成就的小修士使出,明显门槛要比炼器和封镇低上许多。
在齐敬之的感应之中,那条以钱小壬精气神点化而出的“麟德通宝”其实并非真正的生灵,真就是一串长成了异蛇模样的铜钱而已。
这种法门颇具玄妙,听话音是只有钱氏子弟才能施展的秘术,是以并不忌讳显露于人前。
在喷出舌尖精血之后,钱小壬的脸色略显苍白,神情却很是亢奋,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盯着缠在左臂上的青铜异蛇看了又看,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小弟已经听说了,彭元宝为了换取买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