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抗礼。
于是,在神虎桥上耽误了片刻功夫之后,除了五十名盗骊骑留在白虎阙宫门外,四名钩陈校尉护送着黑安车再次前行。
一路畅通无阻。
钩陈院这支国主亲军第一次展露獠牙,竟就在宫城白虎阙前拿一名禁卫队正的人头祭旗,实在让许多人暗自凛然、心生怖畏。
那队正的品级虽有些低,但所处的位置着实敏感,这也是背后之人会将他派出来的原因,既能闹得很难看、很热闹,又不会闹得太大,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也正因如此,钩陈院四名年轻气盛的校尉悍然拿此人立威,既不至于引来太大的反弹,又能收到震慑人心之效。
即便是国主听说了两支护军的冲突,怕也只会一笑了之,甚至在心里偷着乐也说不定。
只能说,一旦上了棋盘,就要做好被当成弃子的准备。
对于这等事情,除了懵懵懂懂的般般,队伍里其余人都是心知肚明,哪怕是方才看似莽撞杀人的哥舒大石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各怀心思甚至暗生龃龉的四名钩陈校尉之间,忽然就多了几分不言自明的融洽和亲近之意。
几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种变化应当起始于左药师对齐敬之那句近乎挑衅的问话。
结果就是,从麟州来的山野少年只凭着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压下了那名队正的气焰,非但一举扭转了左药师挥鞭伤人引发的不利局面,更为接下来哥舒大石的杀人立威铺平了道路。
“这当真是……”
韦应典摇摇头,忽地轻笑出声:“世事不容轻易看,翻云覆雨等闲间!”
他虽没有明说,但人人都知道世事如何不易,又是谁在翻云覆雨。
在骊山广野的驱车引导之下,众人又行了片刻,作为大齐朝政中枢的七政阁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座在恢弘宫城中颇不起眼的宫殿,所在院落的正门前并无匾额与楹联,甚至连门槛也没有,可供马车直接驶入。
唯独院门内立着一堵影壁,隔绝了内外视线。
影壁上写了一大段话,标明是出自武成圣王编撰的《六韬上贤篇》。
“太公曰:夫六贼者……”
齐敬之默念开头,心里便是一动,右臂的牛耳尖刀更是轻轻震颤起来。
可等他往下看,却发现武成圣王所说的六贼,并不是被齐虎禅所吞噬的心中六贼。
“一曰,臣有大作宫室池榭、游观倡乐者,伤王之德;”
“二曰,民有不事农桑、任气游侠,犯历法禁、不从吏教者,伤王之化;”
看到这两条,四名校尉互相看看,都觉得这第一条或许就是桓王旧宫被废弃的原因,建高台寿宫而求长生久视,实在有伤先王之德啊!
至于第二条,齐敬之又与韦应典对视一眼,都觉得应该说的不是自己。
“三曰,臣有结朋党、蔽贤智、障主明者,伤王之权;”
“四曰,士有抗志高节、以为气势,外交诸侯、不重其主者,伤王之威;”
“五曰,臣有轻爵位、贱有司,羞为上犯难者,伤功臣之劳;”
“六曰,强宗侵夺、凌侮贫弱者,伤庶人之业。”
三到五条皆被众人一跳而过。
笑话!
咱们钩陈院乃是国主亲军,为王上效力犯难是天经地义、心甘情愿的,结党是不可能结党的,造反更是不可能造反的,问就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至于最后一条,几人却都是看了又看,只是心里作何想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视各人出身不同而迥然有异了。
反正齐敬之对于“凌侮贫弱”的判定,绝对会让其余几人都觉得太过严苛,而对所谓“强宗侵夺”,身为左氏嫡脉的左药师与作为郦氏小宗的骊山广野明显有不同看法。
看完了这有关“国之六贼”的文字,除了骊山广野依旧驱车直入,钩陈四校尉俱是翻身下马、肃容而入。
心思各异的众人绕过影壁,眼前最醒目的并不是七政阁所在的大殿,而是生长在中庭的一株参天大树。
这株大树的树冠宛若车盖,而且各个方向的枝叶分布得极为均匀,不似寻常树木总会受光照、风向、水源的影响而有所偏向。
大树下方是一片极为平整的草坪,上头生长着同一种异草,其枝正平,而且每根草的高矮粗细都是一般无二。
在这奇异的草坪之上,一个身着华丽明光甲的武将面朝院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