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唱着唱着,卑职这心里头忽就长出来一面小鼓,上头还绘着好些个花样,就……就还挺好看的……”
“若不成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属下也是个老卒了,军法自然是懂的,哪敢在那破庙里耽搁那么久,以至于全营彻底放了羊……”
饶是齐敬之如今也算见多识广,闻言也不禁动容:“你以《躬耕谱》成就心骨了”
“当初鲁公说童氏在音律上有些天赋,特意传你《归耕曲》,果然是眼光独到!”
少年又看向那个绛色布囊:“这东西来历不明,又如此凶险邪门,原本我是不打算让它留在你手里的,否则只会有害无益。”
“可既然你已经成就了心骨,那就另当别论,起码不必担心会被其侵蚀血脉,成为此生无法寸进的术士。”
眼见童蛟海这厮已是满脸喜色,齐敬之当即冷哼一声:“你记仔细了!此物只可用在对敌之时,平日里更要善加保管,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这后果就无须我多说了吧”
“大人放心!”
童蛟海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卑职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先前就是生怕不小心祸害了旁人,这才找东西将这个绛囊包起来贴身存放。”
齐敬之这才点头,而后取出灵官面具,将存在里面的念头几乎尽数抹去,只留下了《虬褫乘云秘法》和《藏锋法》。
他将变成了白色蛇脸模样的面具扔给童蛟海:“这面具里头有两门功诀,将之戴在脸上便可习得,前者对你渡迷神之劫、修音律之道皆有不小助益,后者或可助你更好地驾驭这东西。”
童蛟海闻言大喜,一手捧面具、一手捧绛囊,向着少年深深拜倒:“多谢大人厚赐!”
齐敬之摆了摆手:“你成就心骨,确实可喜可贺,但此前轻慢军令、贪功冒进之罪亦不可轻饶。今日念在你是初犯,权且寄下项上这颗人头!”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嗯,你如今修为高了,想必也更耐打了……”
“来啊,将这厮剥了甲胄、扒了裤子,重打三十军棍!”
闻听此言,早就跃跃欲试的车辐少年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在执行军法这件事上,校尉大人从未让他们兄弟失望过,那当真是应打尽打、绝不含糊。
“多谢大人法外开恩!”
熟知自家校尉脾性的童蛟海没有求饶,反而满怀感激地谢了一声。
他自知此次确实犯下了大错,先是急躁冒进、扰乱阵型,又莫名其妙失踪了大半天,虽说另有内情,还顺带捣毁了一处血眼蝙蝠的巢穴,可若是校尉大人依着军法将自己开刀问斩,也没人能说出不是来。
于是,这厮老老实实趴伏在地上,任凭那几个隶属夹毂队的少年施为,甚至还很客气地道:“有劳有劳!承情承情!”
领头的辐大嘿嘿一笑:“客气甚么咱们可都是‘不打不相识’的老交情了,兄弟们心里有数,手底下有分寸着呢!”
说话间,几个车辐少年已经极为麻利地将童蛟海的青兕甲解下,又扒下裤子来,抡起金箍大棒就是一通狠打,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随着金箍大棒每一次落下,一旁那县令额头上的青筋便也跟着跳动一次。
他平日审案时没少打人板子,也听说过积年老衙役打伤不打死、打死不打伤的手段,却不清楚车辐少年们的天赋异禀,只当这就是往死里打了。
在他看来,堂下这个低阶武官明显在羽林卫中很有分量,刚刚还得传了功法,明显是要重用的,可这么打下去,即便侥幸不死,人怕是也要废了,偏偏此人一脸感激地道谢,挨打时更是一声不吭……
“嘶,这莫不是在杀鸡儆猴”
这县令对羽林校尉的狠辣无情多有腹诽、对那挨打武官的表现更是颇多费解,面上却是肃然起敬,拱手称赞道:“齐校尉治军之严,实为下官平生仅见,不愧是国主亲军、大齐精锐!”
齐敬之立刻还了一礼:“县尊谬赞了,还要有劳贵县尽快备齐粮食、草料等一应军需,我驺吾军两卫也好从速开拔、平靖代郡。”
“这是自然,下官已经将此事分派下去,这就亲自前去督办!”
县令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连忙又是拱手一礼,全然没有被鸠占鹊巢的恼怒,反而如避瘟神一般匆匆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齐敬之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犯下抹脸命案的妖邪团伙尚不知根底,权且不提,可类似髡发蝙蝠这种依旧遵从兽性、亦无特殊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