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拉扯裴成钧领口的书痴惊骇到张大嘴,手一松,裴成钧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处。
烦闷地单手揉搓脖子,“差点憋死本王。”
张秉语瞳孔缩小成一个点,从极其强烈的错愕情绪中抽身。
“尚书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方才喊颍川王?
当今陛下的亲兄长颍川王?!
颍川王怎可能是酒楼记账的店小二呢?
那可是王爷啊!正儿八经的皇族!
“王爷,您怎会纡尊降贵莅临此集会?”
工部尚书没把张秉语当回事,弯着腰跑到裴成钧身前下跪行礼。
带动死一般寂静的百姓也齐刷刷跪了一地。
张秉语膝窝一软,本能驱使着屈膝跪拜。
“本王到民间历练的啊。”裴成钧粗暴地捋了下额前凌乱的发,“可总有人不想让本王低调做人,非要长个教训不可。”
要换作从前,他早就亮明身份将这些刁民全部抓进牢里去了。
若不是工部尚书到此,他还不一定会说。
毕竟在酒楼当店小二的日子忙碌却充足。
比在皇宫还玩多了。
特别是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好戏。
“小橙子。”掌柜的把掉下来的下巴掰回去,“你还真是个王爷,你之前说你天天吃御膳房做的美味佳肴,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呢!”
不对,小橙子现下不是酒楼的小二,是尊贵显赫的王爷。
掌柜的一阵后怕。
整个人软趴趴地瘫到了地面。
完了。
他用竹篾子抽过王爷的大腿和手心。
这是被砍头后下了地府,都能在众鬼面前拿出来炫耀的伟大事迹啊。
张秉语头抵着地面,脊背瑟瑟发抖。
这小孩早就说过自己是颍川王,认识皇帝。
他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在坑蒙拐骗。
而今告诉他,小孩说得句句为真?!
上天要不要这么捉弄他啊!
工部尚书久闻颍川王‘混世魔王’威名,满头的汗不断顺着额角滴落。
王爷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抓去砍头吧?
裴成钧从怀中掏出鸣镝,朝天射出,刺耳的鸣叫声划破天际。
一呼一吸间,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响彻街道,二十个身披甲胄、气势威严的侍卫骑着马而至,纷纷下马向裴成钧屈膝跪拜。
裴成钧指着队伍中一个魁梧大汉道:“他说要去找我父皇说道说道我的教养问题,成全他。”
魁梧大汉才露出惊愕的表情,两个侍卫便面无表情地将他拖走。
听着大汉的求饶呼救声,张秉语喉结缓慢动了动,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千万不要注意到他。
不要发现他啊!
裴成钧的视线从张秉语身上扫了过去,看向适才揪他衣领的年轻男子,此刻匍匐在地害怕到哆嗦,脸深深埋进手臂里。
“你不是喜欢抓我衣襟吗?”裴成钧说,“那就奖励你不吃不喝抓三天三夜,不准松手。”
连续举着手臂三天……
年轻男子都不敢想有多么煎熬。
但是比起去地下见先皇的魁梧大汉。
他的处罚已经很轻了。
颍川王殿下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暴虐。
他疯狂磕头感谢。
张秉语吊在嗓子眼的心也下落了些。
杀鸡儆猴处罚了两个对自己大不敬的刁民,裴成钧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张秉语身上。
他当然是想让张秉语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权势,但此刻他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这样的人真能写出所谓的畅销话本吗?”
他望向四周,“书局掌柜在哪?”
跪地的人群中有一而立之人膝行而出。
“王爷,草民在此。”
裴成钧微抬下巴问掌柜:“这个叫张秉语的,究竟是不是那什么《退婚记》的着者?”
张秉语头压得很低,旁人都看不到他脸上心虚且惊惧的表情。
叶观棋没来,来了个更难搞的。
他想跑,特别想跑。
可周围站着二十个孔武有力的亲王侍卫。
双脚瘫软无力,只能老老实实跪着。
书局掌柜恭敬地俯首,颤颤巍巍道:“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