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赤裸裸地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但不断涌起的激动令四肢无法动弹。
“痛苦被不停地累积、压抑,从未有一刻停歇过。被自己的誓言束缚,被迫担起已无意义的责任,多久了?
这样的痛苦多久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年少时的雄心壮志何时变成愚忠。──”
“陛下,请不要这样。我只是护卫您的骑士呀。”
“不要抵抗。除了你是女人这个理由外,你认为我为何要舍弃掉其他武艺更为高强的男人。永远不要忘了这点,你也只是个需要男人滋润的女人。
而我,则是这个大陆上最尊贵的男人。你要感到荣幸才对。”
那一夜该是被遗忘的痛处回到心底,泪是潸然落下。
但更令人难受的却是之后的视线,那一双双目光都像是责难着自己的淫乱。
皇后的、宰相的、王公伯爵的,甚至是袍泽的侍从的,树的草的花的……一切都让人难以忍受。
打鸟却不饶恕疮疤被揭开的女人。
“──该是守卫正义的宝剑何时变成了褓母的奶瓶。──”
“拜托你,蒂令亚。整个宫廷中也只剩下你可以托付了。”
“皇后,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年纪让我无法跟随公主一辈子。”
“相信我。假如你做不到,就没有人做得到了。”
“是的。”
“──什么时候,温柔的心为了坚定意志,而变的冰冷无情。圣骑士大人。”
最后的称号如锥般刺入蒂令亚的心脏。
她曾为了这个名号努力了多久时间,到头来却发觉所有支持自己的人并不是着眼于实力,又或是名副其实的称号,而是为了一些不算理由的理由。
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的事实。
连带着称号都变的比虚名还不如。
等到意识回到现实,蒂令亚发觉自己已扑倒打鸟怀里嚎啕大哭。
另一个当事人只是用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银丝,那一缕岁月的刻痕。
再长的悲痛也有发泄完的时候,泪水可能不会哭干,但也总有想停的时候。
号哭渐渐转为啜泣,伤心亦渐渐平息。
一直轻轻按抚着蒂令亚的打鸟再度贴往耳际,呵在耳朵的气息在这一刻分外不自然。
“蒂令亚,──”
那声音是多轻多么深情,被挑动的心扉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你喜欢什么体位?”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鸟按着脸颊扭扭下巴。
“好辣的一记巴掌。”
“你为什么不躲?”
莫名其妙心又痛起来的女骑士问着。
“假如来的是拳头,我一定躲。”
“恭维我,对你没有好处吧。”
“不要小看了自己。假如在百年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女人。”
“假设性的语气太多了。”
“把这个当成迟了百年的奉承就好。”
已是原来的调皮笑脸,而不见之前的含情脉脉。
打鸟以他那可比阳光的亲切笑容,向女骑士行了一礼。
“想跳支舞吗?美丽的华尔兹。”
“邀我,好吗?”
“假如只是跳舞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跳舞的话……”
突然间瀑布像是静止了,水不再往下流,也不再有哗啦水响;潭面亦平静的犹如无波无浪的湖水。
银色柔和的月光像从四面八方照来,无数巴掌大的,或是一臂长的精灵现身其中。
鼓动着透明的薄翅,又或是舞动炫丽的蝶翼,两两成队,依那优美的节拍飞舞。
蒂令亚讶异的双手抱胸,那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
伸手一看,那皮肤细嫩到不像自己的。
慌忙低头看向水潭,倒映的影子是一位清秀佳人。
那二十来岁,披着一头卷曲金色长发的相貌和印象中百年前的自己有点相似,尽管那份记忆已模糊。
而身上穿的晚礼服,也是过去偷偷奢望,却因握着剑柄而说不出口的华利。
鹅绒的粉红领口,袖口、丝绸的上身和重重轻纱交织的裙摆。
这一切……都穿在自己身上……
打鸟已步入精灵的舞池,足尖在潭面漾出一圈圈涟漪。
伸手邀约的他只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