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勾上鱼钩。
在手腕灵巧的转动间,鱼线又将鱼钩带入水中,缓缓地漂浮着,涂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说出口。
凝望着漂浮的鱼线良久,杰克又发出他那独特的优雅男音。
“其实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猜得到?”
“因为你顽固、古板、守旧、怕死、自以为是……”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记重槌,狠狠地捶着涂魁的心头。
受伤颇重的老人很勉强才响应着杰克:“怎么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像是老当益壮呀……”
不等涂魁说完话,杰克已轻笑了几声接口:“既然你已经有自己想听的好听话,列一张表出来吧。大家做朋友这么久了,我也不吝惜照着纸念让你感到爽快点。”
杰克话中的深意,涂魁怎会不了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几岁的人了。
看着那年轻的侧脸浅浅微笑,涂魁想起他既爱又恨这个小伙子的诸多理由。
至少杰克懂得真,而不擅长表现虚假。
“总之不管你在想什么,或是想问什么,我都懒得跟你废话一堆。只告诉你一句,那是我那个讨厌的老爸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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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讨厌他,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少数几句话里,仍旧有一个道理在。那句话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涂魁复述着杰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愿赞同,纵然这句话准准地敲中了心中的伤口。
不过熟知杰克个性的他也晓得再继续辩解下去也是无用,因为杰克说懒得讲,就一定是不愿再开口了。
况且杰克说的如此浅白,自己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再要问、再要说都只是废话而已。
他只回问了一句话:“那你又是如何?日复一日的颓废丧气。”
“我本来就是在过错误的人生。最大的错都犯了,我还在乎其它的小错嘛。失望吗?我并不如同你所想象的。”
简单的几句话已是让涂魁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让人指着鼻子骂是很不过瘾的事情。
况且就算眼前的人说得再难听,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叹了一口气,转到其它话上。
“面对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有胜算吗?看着你们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毕竟所要面对的可是历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刘洗林呀。”
“我想──”
刻意拉长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杰克有半丝的紧张。
“──胜算是没有,不过还死不了吧。”
“怎么可能,违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稳的活着。你们三人既是约定一战,又如何只输而不死。总不成又是临敌退缩,溜之大吉吧。”
涂魁想着从小所听的各种传闻,只觉得杰克所言甚不可思议。但钓着鱼的男人只是笑一笑。
“溜?有人溜成功过吗?”
如此的问题在听者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不可能”。
自有武神令始,从未听过有人成功逃过背约的惩罚。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举止,不可能会不会变成可能,涂魁可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杰克却是自顾自的说着:“碰上比自己强的敌手就脚底抹油,这可是我另一个朋友所奉行的终身信条。
但可别自动把这信条扩张,当成我们一群人都是这副德性。
对我而言,遇上这类人打或不打,端看有无意义。
若只是为了一时快意,为名、为财、为权,那还不如不打。
跟刘老头约好这一场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总是会有一个结果的。”
一席话也让往事浮现在涂魁眼前,要得到这个男人的一个承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只要他点头,却真的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他自己所说,事情终会有一个结果的。
再一次的起竿,杰克又失望了一回。
但虽是失望,他也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或许说他会更期待成功的瞬间吧。
笨拙地勾起鱼饵,杰克的声音像是在低喃般。
“假如真如你说输就是死,那我想……我会赢吧。”
将鱼钩抛入溪中。
看着那一副无所谓的笑容,涂魁实在很难把杰克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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