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八年总计,在四十万贯在六十万贯之间,如果丞相,想要具体数字,只能去调卷宗了。”
南宋的各种文档资料,全部在元朝手中,想要查是非常容易的。
阿合马只能翻开账册,推给叶李问道:“这是朝廷账册,已经从江南收了五十万贯咸淳钱,你怎么说?”
“这不可能?”叶李大吃一惊。
其实叶李估计实际数量还在四十万贯之下。
由于铜矿枯竭,开采技术落后,贪污腐败,等种种问题。
南宋铸造铜钱是亏钱的。
甚至有司禀报,十七钱成本,才能造一钱。
至于,到底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虞醒在云南铸造铜钱,大发利市。铜钱的制造成本压低到几分之一。
钱息几乎是虞醒的财政支柱。
南宋铸钱,越铸造就越亏本。自然越铸造就越少。
于是行交子,废铜钱的大趋势。即便绍兴三十年前后,也就是南宋铸钱最多时候,才定额五十万贯。
与北宋动辄五六百万贯的铸造量,根本没有办法比。
对于这些内情,云南朝廷中其实有些人知道。但是少府中的人却不知道。
李裕孙到底年轻,南宋户部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而且,反正都铸造铜钱而已。对于铸造那一个年号的钱,这个小问题,李裕孙本身就未必在意。更不要说虞醒。
这点小事,都要虞醒来管的话。
虞醒不要忙别的事情了。
总之,就出现如此诡异的问题。
北宋年间有些一年铸造数百万贯的铜钱,一个年号最少铸造了几千万贯。一时间还看不出来,而咸淳年间,也就是宋度宗年间,咸淳九年,襄阳就失陷了。这就是为什么叶李说,咸淳八年之后,不再铸造铜钱了。
这件事情,叶李记得清清楚楚。
决计不可能弄错的。
阿合马没有回到叶李的问题,而是拿出来十几个铜钱,从北宋南宋铜钱都有。
“你看看,有什么不对?”
叶李拿过来一看,立即皱眉。他将铜钱分成两拨,一拨是南宋的一拨是北宋的。
“不对,都不对。”
“不对在地方?”
“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叶李说道:“朝廷南渡之前,天下铜监有十几个之多。各铜监虽然用得一样的钱范,但是因为地理,矿脉的不一,铜钱的成色是有变化的。有些发青,有些发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南渡之后,陆续裁撤,只剩下永宁监,但永宁监的钱,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叶李说道:“这些决计不是永宁监的。”
“永宁监的成色,没有这么好。”
“更何况,大人您看,这些铜钱------”叶李将铜钱摆在一起,说道:“除却字不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历代钱范,其实也是有细微的不同。”
“特别是南渡前后”
“-----这些全部是假的。”
“只是-----”叶李迷惑掂量着手中的铜钱,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手一摸,这钱里有几成铜,就有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成色也太足了。造假,也不是这样造的?”
一般人造假币,就是为了以次充好,减少铜钱里铜的含量,从而赚钱差价。
而南宋铸钱含铜量一直在下降,这本身就是南宋国力衰微的表现。而这些铜钱成色,比北宋钱都好。单单以铸钱来论,是亏本的。
这就让叶李头脑嗡嗡的,不明就里。
谁做亏本买卖?
“我知道了。”阿合马冷冷的说道。
这年头很多事情,都是有滞后性的。而经济上更是如此。阿合马盘账的时候,敏锐的发现了不正常。此刻,叶李已经验证了阿合马的判断,叶李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一抬手,让人请出去了。
叶李走后,
阿合马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铜钱反光。只觉得不是铜钱,而是刀光,砍向他的脑袋的刀光。
“虞醒,虞贼。”
阿合马很清楚,天下间能造这么多钱,有动机造这么多钱的人,只有虞醒。
云南有铜矿,元朝早就知道了。
而私下铸钱,弄几万贯,就瞒不住了。
能造出几十万甚至更多的铜钱,一定是一方势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