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中,有一些前朝的档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古代人敬惜纸张,即便是废纸,也不会轻易舍弃。
在中国全国调查的话,找到很多唐代的典籍,是很容易的。
就好像就是到了清末,很多研究者都能翻出各地明代一些文书一样。
中国历史传承不仅仅在庙堂之上,也在乡野民间。只是看有没有人用心去收刮了。
虞醒说道:“这到是我的不是了。好。你就暂时在汉王府,充当史官。”
名义上是史官。虞醒不会仅仅让胡三省记录起居注的。总体上来说,云南的人才还是稀少的。胡三省自然要干活的。
陈宜中暗道:“胡三省选的位置真好。”
官位的权力大小,从来不在于官职大小,而是距离权力中心的远近,在虞醒身边任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史官,却也前程远大不可限量。
胡三省心中却别有想法。
胡三省当年作为贾似道的幕僚。在江上之役前,就知道贾似道不行,急流勇退。到那个时候,就绝了功名之念,一心扑在治学上了。
而今此心也没有变。
因为他觉得人的功业会不腐朽不在,唯有史书千载流传,时间越长,越是珍贵。这才是真正的不朽,也是大丈夫真正的事业。
历史上,胡三省将毕生的精力都投射在《资治通鉴》上。
而今胡三省有别的想法。
他觉得将虞醒的一生记录下来,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不管虞醒将来是成是败,足够在青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如果虞醒真能北伐功成,重开华夏。
那么在历史上,除却秦皇汉武,谁人能及。
他写下就是第一手资料。今后无数学者,但凡研究虞醒,就要研究他的手稿。这岂不是比世俗的功业,更加不朽的存在。
胡三省的事情一了。
虞醒又问了其他事情:“字典工程如何了。”
“殿下,周草窗已经老了好几岁了。”陈宜中叹息一生说道:“我觉得,周草窗估计要死在这一件事情上了。”
“何至于此?”虞醒大惊说道。
陈宜中说道:“殿下,小学最考验功夫,不坐足十年冷板凳,难有长进。”
所谓小学,就是字学,音韵,训诂之学。
这上面的学问,都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考察,一个字一个字归纳总结解析。特别辛苦,根本没有什么捷径。而现在很多所谓国学大家,为什么比不上民国时期的大家,就是字学上欠缺太多了,根基不稳,根本不能前辈并肩。
“而殿下要求,更难。”
“其实,周密本来已经拟定一个大纲了。但是得知殿下万劫大捷之后,就将这个大纲焚烧掉了。”
“为何?”虞醒说道。
“这个大纲是以西南方言为主的。推行云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陈宜中说道:“但对云南之外的人,就很不容易听懂了。”
“之前,周密觉得殿下今后只能在云南了。也就以云南方言为根基,而今却发现,北伐并非不可能,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天下音韵之根本。他就将已经成型大纲给烧了。他发誓要编选天下音韵,统一为新的天下之音。”
“周先生辛苦了。”虞醒叹息一声。
这有多难,虞醒岂能不知道?
中国古代方言很多,各地鸡同鸭讲。想要统一本来就很难了。而现在周密又搞出一个现实问题,那就云南方言与中原官话差太多了。
中原官话,北宋洛下音,后来南迁,随着人口转移,渐渐融合在一起。而云南这边方言,继承了很多唐音。西南官话与中原官话,相差很多。
而周密想要统合两边,就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了。
而要以西南官话为主,将来入主中原,推行的成本会非常高。而以中原官话为主,在现在的云南,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云南会说中原官话的人非常少。根本难以推行。
这几乎是周密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这就是明显一例,他们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在虞醒对他们要求之上。
“周先生,可在?”虞醒问道。
“在。不过这个时间还没有醒。”陈宜中说道:“他这些天都住在山上,从不下山,每日白天睡觉,夜深人静之后,才开始做学问。山头上的灯,一亮就是一夜。整个大学之中,所有人谁不知道啊?”
“就在那个方向。”
陈宜中抬头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