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对鞑子,固然有利益之冲突,恐怕也有他骨子里看不起鞑子野蛮人。
只是鞑子入主云南,已经二十年了,他以僧人游走四方。只能按照鞑子的要求,行跪礼。此刻在虞醒面前也如此。被虞醒点破。顿时有一种羞愧难当:“我居然被蛮夷之礼侵染了?”他长揖行礼道:“臣见过主公。”
虞醒长揖还礼道:“虞醒今后还请大师多多指教。”
两人重新坐定,虞醒说道:“借各部之力,对抗鞑子不是根本之策。根本之策,就在我们脚下的土地。我观芒部之地,如果用心开发,足可养兵过万。首先要接管芒部。”
舍利畏说道:“公子今日在芒部所行之策,纵然诸葛丞相在世,也不过如此了。芒部本部的事情,用不上贫僧,倒是外面的事情,稍稍有些麻烦。”
说到这里,舍利畏微微一顿。
虞醒干脆利落的分田授地,果然有好处,但也是有负面影响的。
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临近土司的观感。
临近各部,他们的制度,与芒部大同小异,虞醒今日做的事情,必然引起他们的不满。
“这也是正是我显示能力的时候。”舍利畏心中暗道。
立场不同,想法完全不同。
舍利畏如果还是罗殿国王子,对虞醒的做法,未必赞同。但是此刻为了报仇,为了抗元,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一口答应下来,说道:“不过交给贫僧,公子尽可放心,九部皆为六祖之后。血脉相连,按照祖制,各部血脉断绝,另外各部有继承之权。史上不乏身兼两部之首领,或父子为两部之首领者。”
“我龙家乃是正支,世守铜鼓,虽然而今已经没落,但是有我在,来芒部的事情,大可商量。”
虞醒说道:“那就谢过先生了。”
舍利畏说道:“为主公效力,何须言谢。”
“只是,我本想在这里多陪主公一段时间,而今却是告辞了。”
虞醒说道:“大师,可是我招待不周。”
舍利畏说道:“大事要紧,刻不容缓,贫僧与主公,约期半年后杀鞑子,主公在此整兵经武,贫僧自然也不能闲着。贫僧先走一趟芒部各寨子,安抚各部土目,然后再去拜访各土司,探查云南鞑子的情况。”
“最少半年之后,为主公引数千夷兵。”
“请主公静候佳音。”
其实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舍利畏如此坐不住,就是要趁着虞醒在芒部做的事情传开之前,做出更好的处置。
将影响力降到最低。
虞醒对舍利畏如此着急的举动,也能猜出几分,也只能送舍利畏离开。说道:“那就拜托大师了。大师尽可答应芒部各则溪土目承诺,一切如旧。与其他人谈任何事情,大师可以代我做任何决断。我都承认。”
“半年之后,也请大师看我军威。”
虞醒很清楚,他现在能掌控芒部这一篇区域,已经很吃力。芒部本部虽然打开局面了,但是想要完全收心,还需要时间。
半年,只需半年,局面一定会大不一样的。
为了这半年时间,其他方面一些让步,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至于与其他各部的外交关系,自己麾下最擅长的自然是舍利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舍利畏向虞醒深深作揖,说道:“公子保证,贫僧此去,人不归来,也会传回来消息的。天上人间,地狱冥府,贫僧都会祝愿公子,能得偿所愿,重光天下。”
虞醒此时才深深的感受到了古人的别离之情。
心中缓缓爬上一丝惆怅,与感动。那是与张云卿的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古人的离别与现代人不一样,现代人离别都知道下次会见面的。再见,真有再见之日。但是古人之离别,很难确定有没有再见的时候了。更不要说,舍利畏做的事情,本身就很危险,不说行走于深山老林之中的危险,也不说各部翻脸的可能。单单说鞑子对舍利畏这个名号的追捕,从来就没有放松过。
舍利畏为了探明消息,更是准备去云南,那里可不是土司的地盘。云南行省平章赛典赤,在传闻之中,亦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是忽必烈信重的亲信。
这种情况下,这岂止“危险”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但是,虞醒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了。舍利畏此心如铁,一如虞醒与鞑子之仇,死不旋踵。
说什么都是对勇士的侮辱。
虞醒只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