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丁无头尸体,片刻之后,就觉得不对。
因为衣服外面已经破破烂烂不能看了,而内衣还能明显看出来,是丝绸的。
一般人那有机会穿丝绸啊?
再一摸,发现一块腰牌。自然是纳速刺丁的腰牌。
两人顿时面无土色。
很想不报上,但是大庭广众,想保密已经不能,而且杨承泽是不会替他们保密的。
上报之后,宁州元军大举出动去追。
但是那里追得上啊。
不数日,一行马队从昆明而来。
“我儿子在哪里?”来得正是六十高龄的赛典赤。
宁州的人立即引赛典赤去见了纳速刺丁的无头尸体。
赛典赤细细观察纳速刺丁身上一些细节,比如小时候学打猎跌落马受的伤,在腿上,第一次去打仗中的流失,在手臂上,以及练刀握笔的老茧,
赛典赤是回回人,他教授儿子的是阿拉伯弯刀,用法与中原乃至蒙古的刀法,都有差异,体现在手上,老茧的位置与常人有些不同。
每确认一处细节,就打消了赛典赤一处侥幸,又回忆一边当年的天伦之乐。
而今,所有的自我欺骗都没有了效果,儿子的无头尸体就在眼前,赛典赤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整个人就要昏倒在地。
“父亲,”说话的是他三儿子忽辛。他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父亲,愤怒的说道,“我们立即起兵给大哥报仇。”
赛典赤有四个儿子,此刻也只有大儿子与三儿子在身边。
“啪”赛典赤给了忽辛一耳光,大骂道:“我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死一个儿子了,你如果这种心态对付虞醒,还不如我现在杀了你,还能留给全尸。”
“不像你哥------”
赛典赤说到这里,忽然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只要哽咽之声,难以遮掩。
其实纳速刺丁决心提前进攻曲靖,赛典赤就有几分不同意。
前文说过,当时赛典赤正在与缅甸谈判,安排撤军。说起来容易,但是双方建立互信是很难的,拖拖拉拉是难免的。
以赛典赤的本意,先处理完西边,再处理东边,事情可以一件一件的来。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虞醒不安分,他去打四川了。他在四川任职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脉,虞醒这边刚刚破了宜宾,赛典赤就得到消息了。
同样得到的消息是四川方面已经上报大都了。
也就是这一件事情没有办法捂住了。
事情就难办了。
捂盖子这样的事情,
为了对付大都,最好的办法,是一定要有举动,有措施,让大都明白,我们不是有意瞒报的,只是疏忽而已。
这是最好的政治决策。
但是军事上却不一样。
云南总共十五个万户,分驻各地后,赛典赤只有几万机动兵力,应付了西边,东边的力量就有些薄弱了。
观察虞醒所作所为,赛典赤不觉得虞醒是一个省油的灯。
纳速刺丁带仅仅一万多机动兵力东进,总觉得把握不大。
是顶住大都的政治压力,等人员到齐开打,还是给大都一个交代,打一场政治仗。
这个时候,纳速刺丁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他作为先锋,先行进发,不求与虞醒决战,先到曲靖附近,试探虞醒的实力,等大军到了,一举覆灭虞醒。
这样可以给大都交代,又不会犯分兵大忌。
赛典赤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就答应了。
只是纳速刺丁在赛典赤面前说的是好好的,但是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见什么抵抗,就在曲靖坚城下碰壁,纳速刺丁轻敌了。觉得老爷子年纪大了,胆小怕死。
这才有了与张万的一战。
有了自己的身首异处。
“我早该知道,老大是个不安分的。”赛典赤,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白发人送无头人,痛苦万端,难以言表。“我就不该放他去。”
忽辛捂着脸说道:“爹,虞醒真有那么厉害?”
赛典赤努力收拾心情,但依然语气带着森森的恶意:“以我观之,虞醒用兵之道,虽然不错,但还欠磨砺,假以时日,或能大成,但不是现在,虞醒最可怕的地方,他不是一个将才,也不是一个帅才,而是帝王之才。”
“帝王之才?”
“父亲太高看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