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研究。
不过,他明显感觉到了,分斋教学法。与真正的科学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了。
“陈公。此法大善。但我看来。还不够。”
“如水利之学,水趋下,乃是治水之总则。因水趋下之理,治水之法,有分,有堵,有决,有疏,这一切都是因为水趋下之理衍生出来的。”
“治水之学,道理一目了然。”
“而农学之中,是否有这样的道理?”
“自古以来,五谷也是变迁的。何种作物,在什么时候,怎么种,才能高产?其中提携纲领的道理何在?”
“研究出这个道理之后,又能根据这个道理,研究出怎么样的办法来?从而能达成高产的目的?”
“如治水之法一般。”
“从而解决现实问题。”
“比如我想要的提高云南粮食产量,让云南粮食富余。”
“理一分殊。”陈宜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理学中的这个概念。
这是朱熹提出来的。大抵是一物有一物之理。一事有一事之理。
“不对。”陈宜中忽然想明白了。
朱熹的说法与虞醒说法的不一样之处。
理一分殊,建立在理一上。也就是有一个统合的天理,分散在各种物质事务之中。
是自上而下,自天理具现在天下无穷事务中。
这个天理,就是儒家的道德观。不可动摇的。
而虞醒的说法,是自下而上,通过实践检验总结,研究出每一门学问的理论,从而指点实践。
理论是通过一定的办法去验证与论证。可以被推翻的。
从学问上看。
两种学问,只要方向性不同。
很难说对错。
但是大相径庭。彼此否定。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殿下为什么视理学如仇寇。原来是这样啊?”
“简直水火不相交,冰炭不同炉。”
陈宜中想明白了。
虞醒还没有明白。
虞醒本质上,不是一个哲学家。也不是一个儒学家,对很多东西。并没有深入了解。他只是尽可能将科学办法转译成为这个时代的语言。
但是在陈宜中脑袋里,再加工就不一样了。
其实理学是先验性的,他先确定一个天理存在。一个至高的道德性的天理。而科学本质上,是基于经验分析总结的方法。一切理论都是通过经验,实验,事实,总结出来的。会因为经验,实验,事实发生变化。导致理论变化。
而儒学乃至一切宗教就不会有这个变化,他们只会否定事实。
陈宜中心中震惊无比。
要知道,朱熹不是一个人。
朱熹是理学集大成者。
理学或者说道学,是从韩愈开始,一直到朱熹,数百年的,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开创,积累,补充。
而今虞醒提出的想法,仅仅是一个苗头。
还不成体系。
但是陈宜中已经能感觉到了,这背后潜力有多大。单单凭借这一观点。虞醒就能在儒门之中,自立一派。
其实很多儒家内部争锋,本质上也就是几条重要纲领解释不一样而已。
“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吗?”
陈宜中忽然从内心之中产出野望来。
他以为他这一生也就画上句号了。
剩下不过了此残生。养育小公主而已。
但是而今他看见另外的世界。
“那就是在儒学中开宗立派。”
一般人是不能理解陈宜中的震撼的。
宋代是儒学的高峰,后世的儒学发展都建立在宋学之上的。
在当时人看来,已经是相当完善了。
就好像十九世纪末,很多科学家都觉得科学已经很完善了。只剩下两朵乌云了。
而在宋代,朱熹一出。很多人也觉得,朱夫子尽善尽美,无以加复。
而今,虞醒能开朱熹所未开,得朱熹所未得。
陈宜中不敢说,这个观点在朱熹之上,但是另立宗派,成为一家之先,确是没有问题的。
而虞醒的身份,让他没有精力放在儒学之上。
自然要有人代言之。
这个人是谁?
自然是他陈宜中。
“殿下放心,我知道明白该怎么做了。”陈宜中精神焕发,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