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捏住了佛珠,说道:“陈相,你是何意?”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这辈子见过太多英雄豪杰,顷刻之间,身首异处。口口声声与鞑子不共戴天的人,转头迎风而降。司命之神,最喜欢做的是事情,就是让你想不到的事情。”
“假使,周世宗多活几年,哪里有我太祖皇帝什么事情啊。”
舍利畏放开了佛珠,轻轻转动,说道:“你不是大宋忠臣,如此说你家太祖?”
“我哪里是忠臣?这不,眼前不就有一个新太祖吗?”
“哈哈----”舍利畏说道。“你多虑了。”
“你觉得,殿下能长命百岁,不,能平平安安活到六十岁吗?”
“不是。”舍利畏淡然说道:“如果殿下不在了,你不应该担心你的自己会被会鞑子挖坟掘墓,还担心别人?”
舍利畏的意思很明显。
除却虞醒,谁也镇不住这个局面。
虞醒如果不在了。云南这个局面必定崩盘。
那时候,谢枋得死不死一点都不重要了。
反正大部分人都会死。
“对啊。”陈宜中大笑,他脸上皱纹很深,干巴巴的,在阳光上光影明显。很有黑白照片的感觉,似乎时光瞬息定格,他叹息一声,道:“我真老了。”
不知道是想得太多,还是想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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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中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就在褒忠寺附近一处私宅。
陈宜中回到房间中想着自己与舍利畏的话,心中反复思量。
“阿爷-----,你在想什么?”
一个轻快的声音传来。小公主将头放在桌子上,看在正在思考中的陈宜中。
陈宜中猛然惊醒,看着小公主,微笑道:“在想你啊?”
“阿媛在这里啊。”
“阿媛今天在做什么?”
“听老爷爷们讲课,只是他们讲着讲着就吵起来,吵得可凶了。”阿媛小心的看着左右,发现没有人,才小声说道:“吵得可有意思了。阿媛特别喜欢看。”
“哈哈哈------”陈宜中忍俊不禁。
他作为西南大学的祭酒,自然知道西南大学内部的问题。
一个吵。
一些真正明白求道录的人与不明白求道录的吵。
而自以为明白求道录的人,内部也在吵。因为理解不同。
理解相同的人也在吵。
这就是经费问题了。
科学与其他学问不一样。很多科学研究是需要经费的。就是数学,你总是要草稿纸吧。在后世草稿纸决计不算在经费中。但是在这个时代,还是经费中的一种。
而且是消耗很大的一种。
而那么不赞同求道录的人就是铁板一块了吗?
不。
对于虞醒来说,求道录是伪装成儒学的科学。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可不一样。
对他们来说,求道录本质上是对宋亡教训的总结。是虞醒未来行政的官方学说的先声。
诚然,云南还打着大宋的旗帜,在很多有需要的场合,虞醒要会拉一下大宋汉王这面旗帜。但是大部分人其实在内心中已经承认,大宋已经亡了。
很多人亲身经历过这一场惨痛的亡国之痛。
自然也是有感而发。
他们反对求道录,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宋亡教训总结的不对。大宋之亡,与儒学有什么关系。
至于与什么有关系?
他们内部都众说纷纭。
这些人言论激烈之极,
他们为了心中的信念不屈于鞑子,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云南。此刻岂能被轻易舒服。
弄得陈宜中宁可去与隔壁舍利畏谈佛学,也不愿意在西南大学了。太伤脑筋了。
却不想他们之间义理之争,道统之争,学问之争。在一个小孩子看起来,大抵如蚂蚁打架一般好看。
不,蚂蚁打架规模太小。
而这么多大人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沉浸式体验,可不多见。
“好。阿媛明天继续去吧。”
“嗯。”
西南大学的人都知道阿媛是陈宜中的孙女,对阿媛也是极好的。
陈宜中也不用担心。
陈宜中送阿媛去睡觉,最后忽然说道:“阿媛,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