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色运动裤,裤绳没系,不长不短地垂着。
汤琰强迫自己移开眼,用一种冷峻的声音问:“干什么。”
“地板处理干净了。”说得像做实验。
“需要我谢谢你吗。”
程章明皱眉顿了顿:“卫生间的水龙头有点毛病,记得叫人来修。”
“知道了,不劳费心。”
程章明没走。
汤琰抑制住变快的呼吸,撩起眼皮:“还有事?”
“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回法国,阿姨如果来做饭不用算我。”
什么?
汤琰一愣。
他想过今晚两人可能有交谈,但死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内容。
“你……”他嗓音微微有点抖,听不出是错愕、激动还是什么。
程章明喉结动了下,但汤琰动作更快,掀开被子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嘴角冷笑道,“好啊,我正愁家里多个人不清静,明天就走那是再好不过。”
程章明眉心蹙起,直直地盯着他。
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衣,显得比从前更单薄,同时也更有气质了。他的表情很要强,嘴唇绷得极紧,眼底微微闪动,双手攥成拳头,整个人被攻击性包裹着,看不出丝毫脆弱。
这种眼神落到汤琰眼里,却无疑是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既然如此我今晚就走。”
“请便。”
汤琰向外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程章明身形微顿,旋即拉上自己原封不动的行李箱,一声不响地出了大门。
砰的一声。
周围恢复死寂。
汤琰脖子爬上几条青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有力气走动。
他嗓子干涩,想倒杯水给自己喝,发现饮水机已经空了,这才想起自己没换滤芯,这周一直在靠矿泉水度日。
回到沙发上,仰靠着,他几乎想笑。
什么潜力无限的学霸,什么为科研奉献,都是狗屁。根本就是为了避开我,所以才会选择去法国,合同一签就是五年。
这八个月来别说打电话,连文字往来都少得可怜。这种关系哪像是一对,分明就是仇人。
以前就是他追着程章明跑,对方要么不给反应,要么就是被逼到实在无奈了,才会刻意板起脸:“大家都是男人,请你注意影响。”
“男人怎么了,男人照样可以接吻做爱。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
那时候程章明是什么反应?犹记得他好像目瞪口呆,震惊于怎么有人这么厚脸皮的。他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前低声道:“够了,别再说了!”
那时候自己多有勇气,敢于挑战这座冰山,不管对方有多无动于衷。换作现在他大概会给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吧。
那时候,那时候……
汤琰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恢复冷静,不让自己继续消沉下去。可一转头,发现电视柜上放着个包装好的盒子,四四方方的,刚才没注意到。
打开,里面是一只崭新的表。
于他而言当然是便宜货,而且上镜不让戴表,他几乎用不到。但他把这只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表带都握得温热了。
这算什么,道歉还是求和?
明知不应该有任何期待,汤琰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他清楚地知道程章明已经走远了,但还是拿起手机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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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树的影子在晃动。
电话打过去,刚响一声就通了,对面像等在旁边似的。
不过这绝无可能。
沉默半晌,汤琰鼓起勇气:“你落了东西。”
“就这事?”语气里仿佛有一丝失望,又像是觉得浪费时间。
“否则还有什么事。”
“扔了吧。”程章明深吸一口气,“所里发的,不值钱。”
语气跟当年一模一样,冷漠,毫无温度,不留一丝余地。
“已经扔了。”汤琰顿了一会,沙哑地说。
“那就好,谢谢你告诉我。”
通话断开。
汤琰站着没动,好久才回过神来,又在楼下转了几圈才上楼。
他把那只表拿出来,试戴了一下,是自己的尺码。
真奇怪,之前那么激烈的争吵都没红一下眼,此时却觉得喉咙痛,胸口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