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章明不放心他们。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去洗把脸,你们看着仪器。”
“嗯嗯。”他们点头如捣蒜。
等人一走,狗腿学弟却凑过来问:“主任主任,师哥这几天看着很消沉啊,跟女朋友吵架啦?”
“消沉,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不还是锯嘴葫芦一个嘛,有什么不同?每天宿舍、食堂、实验楼三点一线,除了身上的衣服在换,其余的反常还真没发现。
“主任你可真是迟钝啊……难怪这么大了还没恋爱谈,哎哟哎哟,耳朵要掉啦……”
被他扯着耳朵拽过去,学弟直呼救命。
“小兔崽子,我这是奉行独身主义,再说三十多岁不谈恋爱有什么稀奇?你们师哥够玉树临风了吧,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也就——”
开门声打断了吴重的话。
“也就什么?”他疯狂给学弟学妹使眼色,奈何俩人背对着门口,完全没接收到信号,“也就什么,主任你接着说啊。”
“也就是个住单身宿舍的中年男人而已!”
切。
学妹翻了个白眼,回身见到程章明,差点儿从窗口弹出去。
在他们这群小辈眼里,程师兄是很难搞的。能力强,风格很严厉,还长着一张随时会把你批得体无完肤的脸——虽然暂时还没有他把谁训哭的记录,但总觉得是迟早的事呢。
“没出息。”吴重嘀咕。
凌晨三点半,两人结伴走出实验楼,他一脸郁闷地盯着程章明。
“路已经够暗了,你还要扮鬼?”程章明淡眸撇他。
“谁让你老人家魅力这么大。以前那帮小崽子最服我,现在倒好,一个个都跟在你屁股后头,师哥长师哥短的叫,弄得我是半点地位都没有了,老天爷待我何其不公啊。”
“好,明天开始你指导他们。”
“……你想得美。”吴重哼笑一声,勾上他的肩膀,“本主任干的是管理工作,技术活当然通通留给你。”
再说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哪里还会计较。
在学校就是这样,作为同门的大师兄,研究生们对程章明是又爱又怕,就连同届的博士生也很佩服他,佩服他刻苦上进,以及对科研的一片赤诚。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恐怕直到现在他还会是x大的荣耀和焦点吧。
宿舍到了,吴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有什么好坐的,都几点了。”
“我听说你前几天申请了一台电视机。”
程章明顿了一下,脚步莫名僵硬。
“电视而已。”
“喂喂,你这是什么口气,什么叫电视而已,那可是身为主任的我本人都还没拥有的财富好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爱看电视,只爱打游戏?”
“废话不要多,快让我看看单位发的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值不值得费劲申请。”
程章明失笑:“那好,请进。”
宿舍简朴得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身形显得格外修长,眼睑下的阴影却又显得整个人很深沉,似乎有什么心事。
遥控器打开,银幕上出现新闻频道的画面。吴重扫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副还没拼完的木质模型——像是两层小楼的形状。
“哟呵,都忙成这样了,你老人家还有时间做木工呐。”>r />
程章明把工具收了起来:“培养动手能力。”
“读书的时候你就爱摆弄这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爱好一点没变。这回怎么想起做建筑物了?”
“自己制了点粘合剂,放着可惜,所以想用它拼个屋子。”
吴重会心一笑,觉得这位老同学不光爱好没变,人也一点儿没变。
曾经他跟其他同学一样,觉得程章明是那种冷血的性格,对学业以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改观了。
后来他发现程章明其实也会生气,会为了避开某些人特意绕路回宿舍,也会因为一些原因,拒绝导师的盛情邀请,冒雨跑到另一个校区,只为看一场无聊的联欢晚会。
他们俩师出同门,吴重至今记得当时导师的脸色有多难看,学弟学妹们在一旁又有多忐忑,哎,简直就是瑟瑟发抖。
但程章明还是低声说:“老师,我有事先走了。”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