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民众包括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共同纵容着这份特殊。
这项传统一直保持到老帝国覆灭前。
等新君上任,凯德果断以“扰乱军纪,影响政府形象”的理由,取消了花船祝福游行,改为了皇宫秘书官三小时直播讲话。
冗长又无趣。
幼鸟曾经不明白凯德这么做的原因。
等白翎进入军队,才赫然发现,那些胆大心细的老船长们,早已一个个被贵族们挤兑走。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技巧精湛地驾驶军舰,在悬停中无限贴近大地,用热情激动的话语,朝民众和家人喊出祝福。
感激,回馈,效忠,荣耀……已然流逝在时间门的缝隙里。
现在的感恩节,只有形式上的麻木。假期照旧,不过和其他假期毫无区别,聊胜于无。
然而,当人们枯燥地来到窗边,抬头看看一片死寂的夜空,又会如梦初醒般突然意识到——
那个时代,好像真的落幕了。
……
白翎站在舷窗边,静静望着还未沉睡的大地。
他稍微调整航线,让这艘豪华舰飞过雕像伫立的广场,飞过灯火熹微的贫民窟,最后来到富人上东区。
上东区东北角是个垃圾场。
每天凌晨三点,看守严密的富人区便会鱼贯驶出垃圾车,将一大堆生活垃圾倾倒在这里。
流浪汉们虎视眈眈,穷人们仔细
挑选,一座垃圾山,竟成为远近闻名的“免费高级商场”。
白翎也扒过好几年垃圾山。
从上面俯视它,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往下看去,垃圾山的颜色和形状乱糟糟的,像极了一块疤瘌,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不是乱七八糟的垃圾,而是攒动的人群。
白翎准备悬停在这里。
作为一名老兵,他自认为开船技术还不错。比不上花船前辈们对风向控制精确到毫秒,但压船下潜也算得上又稳又准。
舰船下降的气流微微拂动人的额发。
人群疑惑又好奇地抬头张望。
接着,他们看到底仓打开,一股脑扔下来成堆的东西——
昂贵的桌椅,板凳,柜子,手表,甚至储藏间门里的天价进口牛肉,牛奶,面包,穷人吃不起的糖,全丢下来。
人群狂热欢呼,兴奋地爬上山疯抢。
白翎把能搬动的东西都送给穷人们,又把半死不活的alpha们捆死绳子,一个一个踢下去。
踢到革兰时,专门弄醒了对方。
白翎俯视着对上革兰僵直的眼睛,轻描淡写道:
“欢迎来到垃圾场,臭虫的坟墓。”
咚,一脚踹下去,砸进垃圾山,溅起两米高的腐烂汁水。
饥饿寒冷又抢红了眼的人们根本不把alpha们当人,眼里只有靴子,衣服,手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能卖500币!”
“外套挺不错,扯掉给我的老父亲穿。”
“那只靴子是我的,别跟我抢——”
濒死的革兰瞪着眼睛,浑身创口痛得崩溃,只能发出“嚇赫,嚇赫”的气音,偏偏却意识清醒,被迫亲眼目睹自己受辱。
他能感觉到那群贱民肮脏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沾满灰尘的鞋底时不时踩过他的脸。
恶心!好恶心的贱民!
革兰胃部翻涌,想吐却吐不出来。因为有人踹着他脖子,正在拽他的项链。
革兰还心存一丝希望。
他拼命把脸凑到光下,期待着有人能认出这是整天出现在凯德陛下身边的高贵少将,像平常那样诚惶诚恐过来解救他。
然而——
“啧,这人居然还活着,一直把脸往我鞋子上蹭是要干嘛?哈哈哈饿了想舔爷的鞋底吗,满足你!”
在他们眼里,革兰这个人,这具躯体,还不如他衣服上一颗扣子来得有用和值钱。
扒到最后不剩东西,有人气愤地啐两口,又不甘心地回来,拽着革兰的头发往外拖行,不爽道:
“把这玩意卖给帮派,器官和骨头也能卖点钱吧?”
极尽否定和侮辱。
革兰浑身僵住,虽然脑神经还有部分活跃性,身体已经渐渐开始发凉。
他的血统,他的荣耀,他在贵族群体里建立的威信,在暴民面前一文不值。
“啊啊啊啊啊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