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除了卖勋章,你还有什么生意?”
木桩鸟骄傲地回答:“有很多。我会爆破拆除,我也打过章鱼,捡破烂,修家电,卖气球,卖矿泉水,我什么都行。我的腿断了,可我还有双手,还能飞,我靠劳动吃饭,没有给这段历史抹黑。”
d先生感到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绝望又带有希望,仿佛用尽一切勇气从尘埃里长出来的花,矛盾而悲怆。
“我什么都会,”木桩鸟强调着,用并不熟练的拉客话术,压低声音说,“您没有等到人,现在一定郁闷,我可以‘开解’您,价格比别人便宜,而且地盘干净。”
d先生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木桩鸟又压着嗓子,哧哧笑着补了一句:“对了,正好我缺了一条腿,就给您打三折。”
怎样疯癫的人才能把缺了一条腿这件事用“正好”来形容?
d先生出于怜悯,掏出了钱包。
木桩鸟知道,d先生这样的好人,一定不忍心拒绝他。他这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就是这么利用一个瞎子的善心,自私地给予一些东西。
d先生送了他手套,他给了勋章。
d先生送了他一盆花,他也得回报。
不管对方要不要,反正他坚持要给。他是从伊苏帕莱索年代成长起来的人,在他的价值观里,绝不能让好人空着手失落离开。
除此之外,木桩鸟也怀有一些隐秘的憧憬。他从没尝过和有好感的人做亲密的事是怎样的滋味。
木桩鸟牵着d先生的手,满心满眼的期待。然而走进地下室,扑面而来的霉味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 他闻着那行将就木的味道,想起自己枯败破烂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担心起来。
……他病了,也不年轻了,如果在途中停止了心跳,倒在d先生的身上,对方一定会因此内疚。
于是,木桩鸟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法。
在肮脏的地板上,义肢啪嗒磕在地上,木桩鸟紧张慌忙地找酒精擦拭自己的手,又喝了两口凉水,把嘴里的血味逼吞下去,才手指颤抖地解开d先生的皮带。
途中,他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生怕对方发现自己技巧生疏。
木桩鸟感到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了自己的头发,d先生低声问他:“你是第一次吗?”
木桩鸟沙哑含混地说:“是……不好意思。”
d先生沉静了一下,叹息道:“我也是。”
木桩鸟以为对方说的是,d先生这样体面的人也是第一次在这样荒唐的地方办事。
他却不知道,这也是d先生第一次和人亲近。
“明天我还会去车站,还是晚上六点。”走之前,d先生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木桩鸟看了看桌上的花盆,再看看站在逆光里的男人,几乎枯死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他在心底絮叨,您总是这么温柔,一次又一次包容我。
然而深夜时分,木桩鸟的住处被一脚踹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秘密警察把他这个残破瘦弱的老兵团团围住,将他从冰冷的被窝里拖到地上。
有告密者泄露了他的住址。
被俘虏木桩鸟,一开始表现很平静,以至于警察们以为抓错了人。
警察们一直要他交代团伙,对他进行严刑拷打,整整17个小时,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时不时问现在几点了。
“几点了?”
“革命军领袖也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啧啧,这就叫痛打落水狗。”
“几点了?”
“他看起来好像疯了?把他带下去用水泼两遍,让他清醒清醒。”
有搜查官带来了那盆野玫瑰,当着他的面拔掉花叶,倒出所有土壤,想试图从里面找出点可能存在的证据。
木桩鸟被人按在地上,声嘶力竭地伸出手去抓住带刺的茎杆,用力塞进怀中。
秘密警察们把他折磨成脑震荡。他被丢进监牢里的时候,模模糊糊想不起很多东西。
但是他还记得,自己必须要赴约,就在傍晚六点,只要去了,他就能挣脱噩梦,去往幸福之地。
他想请d先生吃点心,想亲吻d先生的脸颊,还想……认真告白。
于是,奄奄一息的老兵,用干枯的手脚,抢了狱卒的钥匙,不顾一切跑出去,途中在走廊里被自动□□射了无数枪,他仿佛毫无所觉,在奔跑中一点都没停顿。
监控室的大屏幕里,显示出他脸上悲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