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峥看着那一片还未收割完的小麦,他摇头,“来不及了。”
“先走!”
这雨下的就跟天要塌下来了一样,一盆子一盆子的往下泼啊,要不了多久这一块都会被淹下来的啊。
陈会计淋着大雨,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去摸索着镰刀,碎碎念,“我不走,我在割一会。”
割一会算一会,那麦子地可是他们所有人,从去年冬天就开始忙活了啊。
十几亩麦子地,那可是几千斤的麦子啊。
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季长峥冷着脸,雨水打的眼睛睁不开了,但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洪亮。
“陈会计,你去看看你周围的人,你不走,他们也不走,这麦子地里面今儿的就要多了,二十条命。”
“我就问问你,这些人没了,他们背后的老人小孩怎么办?”
这个点还留在地里面割麦子的人,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了。
这才留守在了最后。
季长峥这话一说,陈会计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白的,还是被吓白了。
他看着那一地的麦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麦子,我的麦子啊。”
哭的大太声,以至于雨水顺着嘴,直接浇灌了喉咙里面。
陈会计有一种去头喝水的感觉。
陈会计甚至忘记了哭了。
水太多了,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甚至,连带着嘴巴都跟着闭上了。
“走吧,在继续待在这里,我怀疑我都要喝饱了。”
这话一说,旁边的人顿时跟着点头,大家纷纷脱了上衣,顶在了头上,迎着暴风雨朝着山上去。
雨势越来越大,以至于大家上山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有人甚至后悔起来,“早知道,早点听季同志的话了,咱们早些离开。”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这会哪里有早知道?”
话还未说完,又喝了一口的水,赶忙的闭嘴。
一路上从麦地里面跑到了溶洞,足足花了十几分钟。他们到的时候,在溶洞里面准备着的,社员们便纷纷把人接了过去。
递毛巾的递毛巾,递衣服的递衣服。
“怎么样?麦子割完了吗?”
老支书第一个上来询问。
不问还好,一问陈会计就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没呢。”
“还有最少十几亩啊,几千斤的麦子啊。”
这么一说,溶洞内吵吵的声音,顿时跟着安静了下去。
几千斤的麦子啊,足够他们交公粮了,也足够他们给娃娃们,挣够读书的学费了。
更够家里人吃饭看病出远门了。
气氛一下子悲痛了下去。
“麦子。”
“抢不完,根本抢不完。”
主要是昨天夜里太突然了,哪怕是紧赶慢赶,还是还有一小部分没抢完啊。
老支书摸了一把褶皱脸,“人好好的就行。”
“这天灾谁都躲不过,没办法啊,只要人还在,大不了明年多种一些。”
这是实话。
“人都来齐全了吧?”
他一问,大家纷纷点头。
“那就行,人在就行。”
老支书叹口气,站在溶洞门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冲刷的地面的黄土都跟着顺着流了。
“来点人,要把这个溶洞的门口加高一些。”
不用他说,旁边的小战士们,便拿着铁锹跟着忙活起来了。
那边,季长峥在清点人数,清点的差不多了,他拧眉拉着老支书过来了。
“人都到齐了吗?”
老支书嗯了一声,“都到了。”
他比季长峥熟悉,所以让季长峥去看麦子地,他回去挨家挨户召集人的。
“怎么少了三个?”
老支书愣了下,“怎么会?”
果然,他又点了一遍人数,“真少了三个人。”
作为土生土长的前进大队人,他只是一看溶洞的人头,就知道少了谁了。
“陈三,你爷爷呢?”
“陈强,你家老太太呢?”
“还有陈五,你四大爷呢?”
这一喊,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被老支书点名的那几人,并不开口。
“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