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色凉薄,没有什么云。
偌大的桃花林里只有风声和花落的声音。
还有桃花被吹起的声音。
鼻尖传来一阵桃花香气,让容渊不甚清明的脑子更加混沌了。
呼吸起伏间,灵魂的灼烧感似乎更加强烈了。
室内一片昏暗,就像看不见天日的深渊。
容渊睁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
下了床,推开门,淡淡的桃花香扑鼻而来。
只是一个人影却蓦然落入了容渊的眼里。
白昕。
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动作,白昕转身,主动走过来,手上还拎了未开封的酒。
容渊也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容渊话音未落,就被白昕打断,
“喝酒吗?”
看着面前人眼里的关切和笑意,容渊突然哑了声。
晚风吹得人醉醺醺的,连带着空气中泛着香气的酒,都一同葬在这片月光里。
他听见自己回答了一声好。
“你来剑宗是因为今天那个人吗?”白昕仰头喝了一口酒。
晚风吹拂过他的发尾,眼神清明。
“是,”容渊笑着,半真半假回答,“他是我的仇人。”
或许在容渊心里他和气运之子确实是敌对的状态,但是仇人的话,还是称不上。
顶多算个小虫子。
“那你杀了他后,要走吗?”白昕问了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
“自然,”容渊对于白昕问这个问题表示奇怪,“不走,难道等着你们剑宗来抓我?”
虽然气运之子没那么好杀。
“不会的,我是我,剑宗是剑宗,我不会让人抓你的。”
白昕表情变得很认真,目光诚恳地看着容渊。
是亲是疏他还是分得清楚。
道侣自然是亲的。
“白昕,你这样真让我怀疑你别有所图。”容渊眸光闪烁不定。
这下轮到白昕语塞了,他现在还不能直白地告诉道侣他们是……
万一道侣接受不了走了怎么办?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别有所图,你会怎么办?”白昕试探道。
容渊放下酒杯,看向白昕,“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图谋了。”
“我所图非小。”
听见这话,容渊微微皱眉,然后又很快舒展开,笑道,“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白昕得了个似是而非的结果,却并不气恼,至少道侣不排斥。
容渊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只是觉得有些荒唐。
他从来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会有人喜欢他?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沉默的氛围中带着点暧昧,桃花灼人,此刻也暗淡了许多。
“容渊,你对于道侣——”怎么看?
最后的几个字微不可闻,像是轻声呢喃。
白昕的话还未完全问出口,就看见他的道侣面容平静地睡了过去。
呼吸浅淡,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神情。
手里的酒杯还牢牢握在手里,只是那半杯酒却是浸湿了桃花。
白昕走到容渊的身边,伸手想要拂过他额前的发。
手伸了出去,却被牢牢握住。
力道很大。
容渊适时睁开眼,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可是白昕还是看见了。
“怎么了?”容渊问。
“我看你睡着了,想着叫醒你回屋睡。”白昕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手。
苍白有力、修长分明。
“那谢谢了。”容渊笑着回答,似乎真的只是简单的睡过了。
神情没有一点勉强。
白昕定定看着他,半晌道,“回去睡吧。”
容渊这才松开握紧白昕的手,抚了抚身上的褶皱,然后稳步向房门走去。
白昕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容渊关上门。
袖子里面的手缓缓收紧,直到地上的桃花染了红。
白昕猛然闭了眼,脑子里回想起刚刚他看到的东西。
道侣颈后刻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符文,黑色的,沾染上污秽气息的邪恶纹路。
密密麻麻,从颈后蔓延到衣物覆盖的地方。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