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火烧云连绵,森林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幽远,灿烂又柔和的薄纱。
百里昕蹲在粗壮的、褐色树皮的枝干上,树干承受不住重力往下弯腰,树叶也随之抖动。
他血色的双瞳紧紧盯着那洞口,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许走远,要是昨日或者再远一些的时候,他是能跑多远跑多远,绝对要在离那个人最远的距离。
但现在那个洞口像是有什么奇异的、让人振奋激动的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不想走远。
真奇怪。
急切、焦躁的陌生情绪在心里不断翻滚让他有些难受。
百里昕无法理解这样复杂的情绪,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却困于目前只有宛若初生稚儿一般的智商。
阴暗的光影到洞口处彻底散去,接踵而来的是温和阳光下斑驳的树影和天边灿烂的霞光。
猛然从幽暗的洞穴里出来,光线的明暗变化让容渊眼眸微阖。
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视线从不远处的树上传来,让容渊的心情好了一瞬。
他径直走到树下,那道视线也随着容渊移动,由远及近落到来人的脸上。
苍白俊美的脸、浓淡适宜的眉、单薄优美的唇,连带着裸露在外的修长性感的脖颈都让百里昕格外兴奋。
连带着血液沸腾起来,极致的渴望让他再难将目光从那片白皙的脖颈处移开。
他难耐地舔了舔唇,血瞳里亮光一闪而逝,攀在树上的手收紧。
容渊抬起头,傍晚的阳光柔和清晰不刺眼,让他一看看见了蹲在树上直勾勾望着他的老婆。
尤其是那直白又渴望的视线让他心发烫。
被左拼右凑起来制作傀儡的法子有一个对于使用者来说致命的缺陷——主人的血液乃至血肉对傀儡拥有极强的吸引力。
所以那直勾勾的盯着他脖子的视线实在想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而他刚来的那一幕,则是傀儡在试探他这个主人的底线的实力。
一旦被发现有机可乘,那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以身饲虎。
心思流转间,容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昕昕,下来吗?”他伸出那只被咬出伤口的手,手掌上狰狞模糊的伤口已经不能粗略分辨出是人咬的还是某种野兽咬的。
唇角上扬的笑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亲昵得不能在亲昵的关系,可百里昕清楚地知道这不可信。
他还记得不久前他泡在可怕的药水里痛苦挣扎的时候,这人冷漠的眼神。
心脏骤然一疼。
慌张地错开视线,百里昕眼神落到了那双手上。
泛着血腥的香气仿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穿过空气介质引诱着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喉结下意识滚动。
眼神焦灼中带着渴望。
可偏偏脚下仿佛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蹲在树上。
容渊好整以暇地看着树上的人,最后的结果是他没能等到这个颇为警惕的狼崽子。
他眯了眯眼,心情比刚刚又好了一些。
要真是记吃不记打,那他还真要头疼。
现在这副警惕记仇的模样让他欣慰不少。
容渊只是想表明一下态度,倒没真的觉得哄两句他老婆就能原谅他。
面上可见浮现一抹失落的神色,眉心微蹙,好像真的被树上避着他的人的态度伤到了。
手从空中放下去,唇角伪装的苦涩笑容还未勾起,耳边一阵细微的响动,接着手心处微微湿濡。
枝干回落到原来的位置。
放到一半的手被突然拾起。
“你……?”容渊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抓住他手舌尖舔舐伤口处的百里昕,心下一阵微妙。
想到什么,身上的气息有一瞬间危险。
百里昕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他,明明鲜血的香气浸染他的鼻尖,让他更加躁动,可是他却像是被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控制了一样。
视线落在面前人俊美苍白的脸上,移开不了一点。
百里昕自己也说不清楚想要什么。
没敢再咬下去,但对血液的渴望让他不住地舔舐那道伤口。
“……主、人……”颇为费力地咬清这两个字。
“主人!”百里昕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一般,往日里半个字不吐就连疼痛难忍也只是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的人现在竟然叫主人叫的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