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巷里,热火朝天。
一车车的土料运出来,高安就站在巷子口,指挥着手下人。
“当心些,当心些,别挡着人家做生意。”
“今儿风大,板车上的布盖得严实些,别吹得到处都是灰。”
转角处,一老头子拄着拐杖问:“高东家,前几天不是说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你们仔细些啊,老头喉咙不好咳咳咳。”
“原本差不多了,”高安替老头子挡了风,“有几座宅子地基不行,我想着加固一座也是加固,干脆都弄一遍,盖房子也放心。”
“也对,”老头子点点头,“那你们加紧些,不行就洒点水,别灰扑扑的老头子吃不消。”
高安忙不迭应了。
送走了老头子,他的眼神往不远的拐角处瞥了瞥。
他早就发现那两张熟面孔了。
刚那番话,既是说给附近百姓听的,也是说给那两人听的。
甭管两位东家是不是为了寻宝,总归加固地基了,那就得让百姓们都知道,来年租宅子出去,风水好、质量更是没得挑。
同时,给那两个贼眉鼠眼的东西弄个迷魂阵,让他们以为加固才是目的。
消息发布完了,高安动手了。
几个壮士汉子得令,瞬间堵住了那拐角,里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提到了高安面前。
“做什么做什么?我们干什么了、你们怎么还抓人啊?”
高安瞪眼,摆出凶狠模样:“盯你们好几天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长什么模样是我挑的吗?”
“别废话,”高安大手一挥,“有话去衙门里说。”
那两人傻眼了。
怎么就还要进衙门?
他们还没怎么样呢!
见两人要挣扎,高安又道:“老老实实跟我去衙门,捆了扔板车上推去衙门,自己选一个。”
知道脱不了身,那两人交换了眼神,选了第一个。
至于后一个,想想就知道有多丢人了。
顺天府里。
郝通判忙了快一天了,捶了捶酸胀的胳膊,听小吏说高安押来了两个人,他赶紧跑出来。
“怎么回事?偷东西、还是抢东西的?老实巷还有贼能看上的东西?”
高安行了一礼:“小人也不知道他们看上了什么,天天在巷子口探头探脑,一看就没安好心,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郝通判“啊”了声。
仅仅如此就给押来了,他该说高安防范的心思很周密吗?
“高老弟,”他拍了拍高安的肩膀,低声道,“不是我推诿,实在是他们没动手,到了单大人跟前也不能把他们收监。”
高安又把郝通判往边上带了两步。
他原就是生意人,嘴巴挺利索,虽然廖子传达主子们意见时只说了送进衙门就行,但他还是琢磨了些说辞。
“老实巷那儿,荆东家为主,小人为辅,如今荆东家不在京城,小人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可没法跟荆东家交代,”高安愁眉苦脸的,“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要真在老实巷搞破坏呢?
先前一把大火,顺天府上下受了不少非议,眼看着荆东家接手了,衙门里也补偿了当时受灾的百姓,只要新巷子修好了,各位大人不说脸上有光,起码不用再为那处狼藉操心。
可要是因为这两个心思叵测的家伙坏了事……”
郝通判听进去了。
前些天,他把最后一笔补偿银子发出去,收讫文书装订成册,交给单府尹过目。
单大人当时真挺高兴,说“起码能让他们有银钱好好过个中秋”、“等老实巷修好了,我去看看”……
郝通判转过头去,眯着眼仔细打量那两人。
鬼头鬼脸,一看就是没少看鼠窃狗偷的事儿!
郝通判去寻了单慎。
单慎带着师爷来了一趟。
杀威棒、惊堂木,那肯定用不上,但不问几句,单慎自己也不放心。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在老实巷外头做什么?”
虽未跪在公堂上,但单慎那身府尹官服还是给了这两人很大的震慑力。
“小的王四,这是王三,小的们是兄弟。”
“都是京里人,以前就住在老实巷,这才去看他们清理,真没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