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给完钱后没走，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还有半边猪卖不动，不是不想吃，是院子里人都没钱了。”
“也可能是舍不得拿出来。”
“哎，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刘光天点点头表示附和，把葡萄推过去，说：“爸，吃葡萄。”
刘海中吞了口口水，摘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说：“欸，真甜！”
“厨房里还有两串，你拿回去给妈吃。”刘光天说。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刘海中心想这日子美呀，跟着二儿子吃好喝好，别人窝窝头都快吃不上了，他居然还能吃水果~
吃了几个葡萄以后，他看着气氛正好，说正事。
“那个，光天，我把你表哥带来了。”
“你见见不，明天带去给杨厂长瞧瞧？”
这可是件顶大的大事，他姐听到能送儿子进轧钢厂，都快乐疯了，送人过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小心点，不要出什么差错。
特别是让他对光天说话小心，免得惹得光天不高兴，不给他们办了。
刘海中心想那是他儿子，说话有什么好注意的，但被姐姐交代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听到了心里去。
到了偏院走进来，看着这高级的装修，他心想是不一样啊，光天现在的地位、钱、能力，都跟以前不在一个阶级了。
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让他随便打骂的二儿子刘光天了！
他不由得真正慎重起来，这才有东扯西扯了老半天，才找着机会说正事的情况。
“啊，表哥过来了。”
刘光天玩了一下午，有点累，正在养精蓄锐呢，听到这话坐好，说：“快喊进来。”
“算了我出去见见。”
让他爸把人喊到他家里来见面，搞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见底下人一样。
刘光天不习惯，起身穿鞋就往外走。
刘海中跟着走出去，心里紧张又激动。
到了刘家，就见一个黝黑干瘦的小伙子在帮二大妈垛排骨，看到他们，连忙把手放在旁边的碗里洗了洗油，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走上前来。
到了刘光天面前，他微微弯腰说：“舅舅，这就是光天表弟吧，你好，我是刘大壮。”
“你好。”
刘光天点点头。
刘海中在旁边说：“大壮以前可壮呢，这是这三年饿瘦了，人都干了一圈。”
“光天表弟，听说你要帮我……”
怕隔墙有耳，刘大壮看了看门外没有接着往下说。
看来这是个有脑子的，刘光天说：“对，明天上午你跟我一起去厂里。”
“谢谢光天表弟！”刘大壮激动地说话，黝黑的脸都涨红了，黑红黑红的，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里劳作十分健康。
几人寒暄一圈，刘大壮又去剁排骨，顺便帮二大妈做饭，排骨下锅以后，他端起那碗洗手的水就往锅里倒，被刘光天眼疾手快地拦住。
“你干嘛？”
刘光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刘大壮疑惑地说：“光天哥，这水里都是排骨油，倒进去别浪费。”
“不不不，这个水不要。”
“可是……好浪费。”
刘大壮眼里闪过无比心疼的表情。
“你倒进去我就不吃了！”
“好吧！”
刘大壮一咬牙，当即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刘光天：“……”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半晌才说：“表哥，其实你可以煮了再喝的。”
刘大壮喝完听到这话，立在原地憨憨地说道：“啊，我忘了。”
刘海中看着有点尴尬，又觉得心酸。
外甥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他们在院子里跟着光天有肉有水果，自然也不会喝洗手水，可都快忘了，在这最艰难的年头，无数人整天饿着肚子，挖草根扯树皮吃，甚至听说农村饿死小孩的都好几例了。
他昨天回乡跟姐姐聊了一阵，大概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姐姐家里有他们送的粮食好过一些，但也不敢放开了吃喝，都是抠抠搜搜的饿不死就行了。
这年头吃什么都没油水，那点白面红薯顶什么用？
他上前拍了拍刘大壮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大壮，日子不会一直这么难的，等这一阵过去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