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亡这件事,京南回当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桑晴晓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为孩子施法遮掩身份,以及,做最后的告别。
京南回独处了多长时间,宫中的人就疼了多长时间,桑晴晓在隐秘处冷眼旁观着,心中略有快感。
“也不知道桑姑娘怎么样了?”
“你这是担心的态度吗?瓜子磕的那叫一个香!”
霍启一脸好笑地看着明泽,他曾是武将,最不喜欢跟文臣相处,一开口就是文绉绉的,互相吵起架来,大白话愣是吵不过之乎者也,有的时候连对方说什么都听不大懂,自然就落了下乘。
明泽这个文官倒是让他意外,对武官没有天然的敌意,头脑特别清醒,处事又很是圆滑,更是博学有礼,你哪怕跟他聊极致武学,他也能一二三四地给你摆出道道来。
嗯,是个可交的。
霍启一张嘴就怼他,明泽也没生气,“黑将军和勇信侯的脸上,都没有焦灼之色,桑姑娘应该是无事的,只是,时间未免有些过长了。”
明泽默默算了下,“四个时辰,好多大臣已经进宫,后宫娘娘们也找了过来,皇子们还带上了自己的护卫。
人多嘴杂,我估计啊,已经有人在说桑姑娘的坏话了。今日这一战,若胜,泼天的功劳,眼红的人多的是。若败,福州一事,牵扯甚多,为了逃避罪责,更是什么脏水都会往桑姑娘身上泼。”
“哼!他们泼的着嘛!福州一事可是十多年前开始的,我家晓晓才来京几个月啊?”
明泽也冷哼了声,“朝堂,复杂得很,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白的说成黑的,那是常有的事。”
霍启听到这话,思及过往,才喃喃道,“不怕,也定有护着她的人,晓晓自己也是个聪明有本事的,天下之大,离了靖京城,到处都有建小馆的地方。
倒是你,你不是文官之首吗?跟我一起蹲在这片犄角旮旯里,算怎么回事?”
“事情还没完结,有什么可吵的,左不过是那些套路,听都听腻了。而且,我一般都是最后出场的。”
说到这里,他还得意道,“怎么样?我拉你来的地方不错吧?九龙壁,半透明特殊材质,还请了999位高僧诵经开光,前朝之物,大靖朝君王只是觉得看着气派,才留下的,可我却觉得,它,定是内有乾坤。
看看周围的建筑,哪怕建的再牢固,也有轻微的破损开裂,唯独这块九龙壁,半个巴掌厚,薄薄的一片,他们打斗那么凶残,也一点损伤都没有,还替我俩挡住了所有刀光剑影……”
霍启没好气道,“也正好挡住了你蹲地嗑瓜子的不良形象。”
“那还不是你磕的太香了,而且,从进宫到现在,都快五个时辰了,饿呀!”
“就惦记着一口吃的,怎么不关心关心你那位陛下呀?那一屋子的皇室权贵,嗓子都快嚎哑了。”
“关心的人多的是,不差我一个,更何况我也没闲着呀,这不是替陛下时刻关注战局嘛。”
“你个老狐狸!”
“嘿嘿,彼此彼此。”
霍启又疑惑道,“我看到有一些大臣,哀嚎着进了宫,应该也是乱用了药物吧。
可你今日看起来不痛苦呀,以你的地位,陛下难道从未赏过你?”
“赏了,我没用。功效大的有些匪夷所思,我谨慎惯了,不到万不得已,不敢用。”
“你倒是个明白人。”
“别聊了!快看,天上又有动静了!”
鲸妖做重伤逃跑状,桑晴晓做轻伤追敌状,众人本以为还能看到一场打斗戏呢,猝不及防的,竟就结束了。
桑晴晓的最后一击,场面很是盛大,看似是她杀了鲸妖,实则是桑晴晓在他消散的那一刻,用上了一个特殊的符文,期望能保住鲸妖的一部分魂魄,让他有再轮回的机会。
京南回破碎的那一刻,所有的黑气阴霾尽数退去,一缕朝阳划破天际,大家这才惊觉,竟已过了一日。
迎着朝阳,空中竟又飘下了绵绵细雨,雨到之处,万物丛生,冬日里,竟春回大地,繁花盛开时,雨,才停下。
明泽看着这奇景,“这是……”
霍启心情沉重道,“一鲸落,万物生。”
明泽突然拔腿就跑,“陛下!陛下!天佑大靖,天佑陛下啊,桑姑娘胜了……”
霍启无语地看着他欢脱的背影,“呵,这老小子,还挺会掐时间给自己捞功劳的。”
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