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举制的选举权,控制在朝廷公卿与地方州郡县长官手中;
而9品官人法的选举权,则控制在大中正(也叫州中正)手中。
当然,在彼时闭塞的舆论环境下,即使是中央征召,也依然离不开地方推荐。
如果士人因为战乱而迁徙外地,那他们便很难再得到出仕机会。
即使通过攀缘权门谋得1官半职,也往往被当地豪族鄙视,甚至不被承认其人仕宦身份。
典型例证就是曹魏的“丑侯”吴质。
按谥法,怙威4行曰丑,直译就是“狗仗人势”,隐喻吴质在曹丕的宠爱下胡作非为,到处得罪人。
吴质死后,魏朝官员落井下石,给他定了1个恶谥。
吴氏后人前后奔走2十余年(230-254),才将吴质的“丑侯”改为“威侯”。
(吴)质先以怙威4行,谥曰丑侯。质子(吴)应仍上书论枉,至正元中,乃改谥威侯。--《吴质别传》
吴质不仅是死后遭殃,他在生前也被本籍耆老所鄙视。
吴质出身兖州济阴郡,按记载,吴氏在济阴为“单家”,靠攀缘权门发迹,不与乡里往来。
(吴)始质为单家,少游遨贵戚间,盖不与乡里相沈浮。--《魏略》
所谓“单家”,即没有背景的小门小户,与“强宗”相对。
当然了,单家,也依然是地主。
吴质的发迹,始自其与曹丕等贵戚子弟的交往。
但因为他“不与乡里相沉浮”,最终虽然做了大官,在“乡论”中的地位依然极低。
故(吴质)虽已出官,本国(指吴质的本籍)犹不与之士名。--《魏略》
换句话说,官至镇北将军(《晋书》作镇北将军,《魏书》作振威将军)的吴质,在兖州豪门看来,是没有资格得到“士名”的;
把持着人才品定权力的耆老勋旧,依然将吴质视作寒门小户,不肯为他抬高门第族望。
而这1点,无论在察举制还是9品制中,都是相当致命的!
按曹魏制度,镇北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掌握冀州、幽州、并州等地的军事防务,可知吴质已经是权势滔天的方面大员,可谓权倾朝野。
饶是如此,他依然“不为乡里所饶”,乃至对司徒董昭叹息,称“我就要被老家的闲言碎语淹没了”。
(吴质)封列侯,使持节督幽、并诸军事。(吴)质自以不为本郡所饶,谓司徒董昭曰:“我欲溺乡里耳。”--《魏略》
吴质是曹丕身边的红人,号称“太子4友”(另外3个是朱铄、陈群、司马懿,这4人没1个好货,孝子丕这眼光……),尚且被如此对待;
至于其他既得不到君主宠爱,又背井离乡的士人,其悲惨处境,也便可想而知。
在此背景下,便形成两个特殊结果。
其1是流寓士人对地方军阀的依附性极强。
其2是流寓士人在外州站稳脚跟之后,往往会改易籍贯,方便日后出仕。
造成这1切的罪魁元凶,便是察举制和9品制。
所以,流寓士人天然矮人1头都不止。
咳咳…扯得有些远,但通过吴质的例子我们亦可看出:
无论察举制“乡论”,还是9品制之“簿阀”,都与门第、名望直接挂钩,或者可以直接说,只与门第挂钩!
因为名望都是虚的,作1作秀,啥都有了。
有鉴于此,赵旻才会将披着3学制外衣的科举制搬运至此。
路要1步1步走,赵旻不能操之过急。
曹操杀汉臣之事…
史书有明确记载的,咱不提,咱们看看隐晦提到的1点。
曹操在洛阳大4屠杀汉廷臣僚的始末,魏晋学者借用了春秋笔法。
《魏书》记载很隐晦。
称汉廷大臣是因“缺少粮食”而“自己饿死”的。
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陌荒芜,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间。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自出樵采,或饥死墙壁间。--《魏书6》
《后汉书》记载则相当明了。
因为范晔著书于刘宋时代,已在魏晋之后,故无所避讳。
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稆,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后汉书卷9孝献本纪》
“或为兵士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