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
这是三国爱好者的常识。
关于荆州之变,史料详尽,脉络清晰。
《三国志》对糜芳、士仁的“临阵倒戈”;
孙权、吕蒙的“白衣渡江”;
蒋济、司马懿的“策反之计”均有详述。
结合曹仁、满宠、徐晃、刘封、孟达等人的传记,可谓事无巨细,几乎无“插针之处”。
然而梳理相关材料,我们仍然可以从“荆州事变”的始末细节中,抽离出若干新的线索,以为拓展思路之用。
“荆州归属”是孙刘冲突的核心。结合同书材料,可大致推断出:
襄樊之战前,刘备已承诺“归还荆州”,甚至不惜“以荆州三郡割裂出汉中王国”为代价;
但权鉴于旧日恩怨(即第一次孙刘战争),仍然“发兵自取”。
曹操亦参与其中,许“加权爵位”,强化其出兵决心。
咱们依次以曹、刘、孙三家角度,剖析其心态变化始末,借以探讨荆州事变的幕后隐秘。
“封以江南之地”是曹操计策的核心线索。
建安二十四年(219)樊城被围,于禁受缚而庞德败死,曹仁、满宠坐困危城,千钧一发。
又因梁县、郏县和陆浑群盗响应关羽,导致洛阳以南、许县以西竟出现“关羽别军”。
曹操为此动了“迁汉帝至河北”的念头。
以上是大背景。
此时蒋济、司马懿提议联合孙权,偷袭关羽。计策的核心非常有趣,是“许江南之地以封权”。
司马宣王、蒋济以为关羽得志,孙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蜀书六关羽传》
“江南之地”无疑指代扬州。当然,亦可代指荆州。但彼时荆州在长江以南、尚有三郡(南郡、零陵、武陵)在关羽治下,可知“江南之地”一语双关。
问题在于,汉末“三互法”下、本州人不得出任本州刺史或牧伯。
孙权出身扬州吴郡富春县,因此不可能做扬州牧。其彼时职位是刘备表奏的“车骑将军”领“徐州牧”。
刘备表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吴书二吴主传》
这与袁术表奏孙坚、孙贲(策从兄)为“豫州刺史”是一脉相承的,即吴郡孙氏不能牧扬州。
(坚)前到鲁阳,与袁术相见。术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吏。--《吴书一孙破虏传》
兄子贲,帅将士众就术,术复表贲为豫州刺史。--《吴书一孙破虏传》
若许江南之地以封权,如何封赐?须知彼时孙权除了车骑将军和徐州牧的“伪职”外,还承继了汉廷敕封给孙策的“吴侯”(其实是自领)。
曹公表策为讨逆将军,封为吴侯。--《吴书一孙讨逆传》
既然孙权已是县侯,爵位已经到头,便不可能在“提领江东”的身份上更进一步。
注意:列侯顺序为,县侯gt;乡侯gt;亭侯gt;关内侯。
由此,“许江南之地以封权”便显得更加迷惑。
其实建安二十四年(219)蒋济与司马懿的计策,不难推断,即“封孙权为王”。
使其从“侯爵”升格为“王爵”,以此避开三互法限制,名正言顺地“提领江南之地”。
这绝非脑洞大开!
因为翌年(220)曹丕嗣位,在黄初二年(221)即封孙权为吴王。
承拜诏书在《吴书二吴主传》中有清晰载录。
可知加权“吴王”之号,在曹魏内部早有定论,得名始末,无疑来自江东孙氏的“吴侯”故爵。
(黄初二年)秋八月,孙权遣使奉章,并遣于禁等还。丁巳,使太常邢贞持节拜权为大将军,封吴王,加九锡。--《魏书二文帝纪》
注:吴王源自吴侯,就类似吴三桂的“平西王”源自“平西伯”。平西伯实际是崇祯赐予,而清朝沿其旧名,升“伯”为“王”。
由此可知,在三互法限制下,所谓“封权江南之地”,即是赐权“吴王”爵位。
又因曹操为魏王,从地位高低考虑,或许亦有赐权“吴公”的可能。因彼时(219)汉廷已恢复“五等爵位”的先秦旧制。
后昭建议:“宜脩古建封五等。”太祖曰:“建设五等者,圣人也,又非人臣所制,吾何以堪之?”昭曰:“自古以来……”后太祖遂受魏公、魏王之号,皆昭所创。--《魏书十四董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