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当还是难明白,他也就不去猜测它了。而且,他并不以为这是什么要紧的问题。他等了许久,阿中没有回来,却有1个人先回来。
这个人的形状比较怪!他身穿1件破烂脏污的西式衬衣,1条同样破烂脏污的西式裤子,1头乱蓬蓬的长头发,覆垂过耳,嘴上1圈乱渣渣的黑胡须,高瘦个子,黄蜡脸皮。
此人除了穿着怪之外,身上还装了整副异样异相的行头。
胸前,挂着1块薄木板,就像是挂了张桌面,这是活动的书桌。胸以下,连串地挂着两块纸板,钉着画片。背后又挂着1串几幅的纸板,也钉着画片,两腋下也分挂着这样的画片。
这些东西挂在他身上,犹如给他装上了1副纸造的铠甲,空笼晃荡。他头上原来还带着个头盔似的纸框框,4面也各钉了张画片。
他进门后,才把“头盔”脱下来,拿在手里。
那些画片是水彩画,红红绿绿的,有山水人物,有虫鱼鸟兽,把他这个人更加装扮得花里胡哨,奇形怪状,不知是个做什么的。
这人刚到门,就有邻舍的两个小娃娃走前来,问道:“画公仔先生,有好吃的吗?”
这人答:“没有,今天没发市,没钱买东西给你们吃了。对不起,乖乖的回去吧!”
他说话很温和,大概他平日买过东西给娃娃们吃,很相熟的。
那娃娃们听了他的话,也就回去了。
这人没个劲儿地进了门,摘去身上的披挂,把它搭在床架子上,就抖了口气,1骨碌地倒向床上,两手捧在脑后作枕头,伸长了腿,自己休息。
小丁当坐在阿中的床上。过了1会,进来的那人才叫:“阿中!你有吃的吗?给我1点。我饿,1幅画儿也没卖得出去。你也没有吃的东西吧?没有算了!我不吃。”
他自己在那边说话,没看小丁当,误以为是阿中。
小丁当不知怎答话好,他没有答话。
他拿起刚才阿中给的两个芋头,走过去递给那人,没有作声。
那人见了小丁当,问:“你是谁?”
小丁当回答道:“阿中带我来,要我住在这里的。”
那人说:“对,对。阿中人不错,不错······”
接过芋头,便大口大口地吃,到吃了大半了,才又问小丁当道:“是阿中叫你给我的?”
小丁当没答话。
那人又问:“是你的?”
小丁当也没有答话。
那人停了吃,把剩下的半个芋头递向小丁当:“是你的,你吃!”
小丁当不接,说:“你吃吧!”
那人却不再让,他把芋头吃完,搓搓手,搓搓肚子,这才又像是打呵欠似的噢了声,竟然没来由地像闷天打雷,叫了句:“我的妈妈呀!”就又不知所谓地唱起只歌儿来。
他唱的是《麻雀与小孩》
可怜的我的小宝宝!
你的身体好不好呀?
我的身体好,好,好呀。
我的妈妈呀。
这位小先生,
和我很要好,
小青豆、小虫儿肉吃了1个饱,
可是关住了。
玻璃窗关得牢,
谁都不能跑。
我的妈妈呀······
他乔声乔气地唱着。
他1唱,邻舍的娃娃就又过了来看他,他就又手舞足蹈,装形作势,逗娃娃们笑。唱完了,他张张手,无可奈何地又对娃娃们说:“没有了,吃的东西没有了,没有给你们的了,回去吧!回去吧!”
挥手叫娃娃们走开了,他自己叹了口气:“唉······”
颓然坐下,背凭着床柱,掏出烟盒子,卷了支烟,自己吸了起来。
他叹气说:“唉!这就是人生啊!人生啊······”
他又用唱歌的调调儿哼了起来,却没有唱下去。
他问小丁当:“什么是人生,你懂吗?”
小丁当摇了摇头。
那人也点头说:“是啊!你不懂,你还小呢。什么是人生呢?人生就是·······”
他要向小丁当解释什么是人生。
“人生就是······就是人的生命······”又自己马上否定了说,“不对,不对。是人的生活······”又否定说“不对,不准确。”又自己问自己,“这怎么说呢?”扭头又对丁当,“这很难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