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别人发现这家伙是日本人,那自己被这家伙装入猪笼捉了去当猪卖掉,恐怕也是会的。想到这点,肖丁当果断参加了游行,也就还是自觉惭愧。
他见杜阿中精神奕奕,无论喊口号和唱歌,都声声清朗。杜阿中他懂得的事才多啊!受日本人迫害的那人被关在疯人院,是肖丁当告诉杜阿中的,杜阿中他们才去数那人出来的。可杜阿中为什么不拉他肖丁当同去?想来大概是还不大相信他肖丁当了。
在1同游行之时,肖丁当想问杜阿中,却又不好意思问。他就这样自思自想,虽然同杜阿中他们1起走着,情绪却没显得特别激烈。
游行过后,肖丁当回到孤儿院,也还1直想着游行时想过的那些问题。自从他进了孤儿院,他就同杜阿中疏远了,而且还有过意见。
当初自己只不过是贪孤儿院有书读,有工做,又对杜阿中不服气,认为自己可以比杜阿中更多知识,这才不同杜阿中做朋友的。以后,虽然复归于好,但来往还不密切,总好象还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间隔着。
到今天,肖丁当才看清楚了,杜阿中他们关心的是国家大事,所以他们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看得出作假的日本人,也知道哪些人是汉奸,而他肖丁当对于这些,却不识不知。
唉!自己走错了路了。自己也曾同杜阿中他们作过1件大事,帮助罗老师出走。可自己连罗老师走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意识到,罗老师是反抗这饭铲头警察局长的,是为了不肯做那汉奸官儿的儿媳妇才出走的,这行为其实就是作反了。
肖丁当是尊敬罗老师的,他觉得他应该跟罗老师在1起。可借,当时却没有跟罗老师1起走。罗老师1定是同杜阿中他们1起的,不然,杜阿中他们怎会去救她?
想起这些,肖丁当就觉得自己在孤儿院,没个知心朋友,找不到谁谈他这种心事,连他帮助过罗老师出走这事也绝不敢向谁泄漏,这真是叫他苦闷。
他感到孤单,感到寂寞。以前还较少这种感觉,今天去参加了那也可以说是作反行为的示威游行,他就更难堪地感到孤单,感到寂寞了。
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宁可不读书了也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想,他就忍耐不住了。他担心今天这次大游行以后,杜阿中他们的情况不知会有什么变化,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在原来那地方住,不知他们是否又会有别的行动,是否又会像这次去找雷远来那样,不叫他参加。
肖丁当这样想时,已是夜间了,孤儿院里,早已关了大门,全院人都已入睡。他无法入睡,他俏悄地起了来,悄悄地出了宿舍,就像他前次出去通知人来营数罗老师那样,又爬上1棵大树上,从树上出了到大院的围墙外,下了地,他就急脚地向黑夜里走去。他又找杜阿中去了。
夜,唐穷兴奋了1天之后,回他住的那棚屋休息。此时,同屋住的杜阿中不在,他同杨2妹那武工组的人们保护雷远来夫妇去安全的地方掩蔽。
屋内其他人也另有活动,出去了未回来,只老唐1个人在屋。4周都静寂无声,老唐仍然保持着白天参加游行时那种喜悦心情,仍然浸在胜利的快慰之中,他对自己今天表现出来的狂热性的正义的激情感到满意,他见到被损害的人得救,犹如自已得救,见他们快乐,他自己也快乐,他同千万人1起游行,1起呼喊歌唱,他全身陡然地便添了无数的勇气,也不知从何而来的。
他这次的心情,同前次救罗丽娜时不同。那次只是秘密地同少数人1起,这次却是公开地同很多的人在1起。那次是提心吊胆,惟恐其失败,这次却心雄气壮,相信会胜利。
现在,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想起这场斗争的前后经过,特别是回想起今天群众奋起的情况,回想起他自己的积极的精神状态,他确实地自以为他自己应该算得是个斗士了。
他微微地自傲,无意之中,口中吟吟哦哦的,竟然念出了1首诗来:我视魏征殊媚妩,不知美人在西厢。此身合是诗人未?后5百年无此狂。
这却不是他自已的诗,这是宋代诗人6放翁的诗句,他集成这样的。他心里嘀咕着的其实是,他当得个革命者未呢?他对于这个问题,近来时时这样自思自想,特别是今天,他就更加放不下来了。当然,他也感觉自己所想近乎狂想,他原就是个狂士,他也自命为狂士,他并没有打算改变他这种向来如此的性格。
老唐正在自思自想,忽然,肖丁当来到了棚屋。见杜阿中不在,他问老唐,老唐说杜阿中有事出了去,今晚上不1定回来,问肖丁当找杜阿中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