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慧揉了揉有点发痠的眼睛,舒展了1下双臂,站起身,十分利索地收起帐本,扛上锄头跑出了屋。几年来,她早就养成了1个习惯,1早1晚勤上帐,白天坚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
寨路上静悄悄的,不见个人影,只有几只芦花鸡,在扒土啄食。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冉冉地升起浅蓝色的炊烟,在晨风中轻轻飘散。
李智慧精神饱满地放开脚步,沿着两旁栽满了高大的沙塘树,槐子树的青岗石寨路,急匆匆地走着。她走上1条小径,又穿过1片笼罩着早春薄雾的青郁郁树林子,迎头看见石灰窑前飘起1股股白色的烟尘。李智慧不由地加快脚步,向那边走去。
几孔石灰窑前,“尾巴老汉”王盛利同几个小青年,正弯腰在使劲地扒着石灰,不断腾起的白色烟尘,又热又呛人。
“大伯,起得好早啊!”
李智慧打着招呼走近他们。
这“尾巴老汉”已年满6十了,平时爱说顺水话,在历次运动中,又因循守旧,因此得了“尾巴老汉”这绰号,他见是大队会计,怔了征,刚想开口说语,却又被石灰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李智慧知道,这几窑石灰是凌讽临走时布置烧的。
岩鹰山区的土壤酸性重,每年都要撒1定数量的石灰下去中和中和。尤其是今年锨起了农业学大寨的新高潮,改造葫芦塘,就更需要大量石灰了。
李智慧见王盛利咳得凶,忙关切地说:“大伯,你快歇歇,我来干吧。”
李智慧弯下腰,拿过1把钉齿耙,1起拨拉大块大块冒着热气的石灰,呛人嗓子的石灰尘,直往她的鼻孔里钻,憋得李智慧好难受。
她可不顾这1些,手脚麻俐地干着。
“尾巴老汉”缓了口气,偷偷瞥了李智慧1眼,1声不吭地又挥起4齿耙,不停地扒着。
李智慧越干越欢,1阵白色的烟尘罩住了她,使她觉得周围的空气又燥又热,不1会儿工夫,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上,脸上滚落下来,掉在石灰上,“嗤”1下就变成了蒸气。
汗津津的内衣很快就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胸前背后。
干过了1阵,李智慧抬头望望天色,对“尾巴老汉”说:“大伯,这天气不牢靠,3天两头会有雨,这几窑石灰,派人挑到棚子里去吧!”
“不用,不用!”
“尾巴老汉”连连摆着手,急忙认真地说:“大队综合场关照了,这石灰马上就有用。”
李智慧1愣,问道:“综合场干啥子用?”
“这······”“尾巴老汉”看看李智慧,欲言又止。
看着“尾巴老汉”的神色,李智慧心头犯疑了,这石灰明明是学大寨、改造葫芦塘用的,另外作啥用处呢?李智慧默了会神,想想不放心,把短发往后1拢,扭头就跑,她要去找百勤叔问个明白。
支部决定,尤林同志出去开会期间,大队工作由百勤叔主持。
走过寨边1大片烂泥塘旁边的坡道时,李智慧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不知啥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1转身走到塘边,边匀着气,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塘面的某1处。忽然,身后传来了1阵悦耳动听的歌声:
青山绿水铺翠绢嗳,
溪泉瀑布牵锦线嗳,
银锄当针地作绷嗳,
绣出大寨新河山嗳。
绣出大寨新河山嗳。
李智慧循声望去,从寨上边唱边走过来个姑娘。光从那百灵鸟般的嗓音,就晓得来的是上海知识青年姜晓晖。她是团支部的宣传委员,性子直率爽朗,在山寨插队几年,学了1肚子的山歌。
“智慧姐······”
眼尖的姜晓晖也发现了塘边的人,连跑带跳地喊着奔了过来。
姜晓晖只有2十3岁,个子不高,身体十分结实。
丰满的脸上长着1对活泼的大眼睛。笔挺的鼻梁下,生了1张小小的嘴,说起话来,薄薄的嘴唇直咂巴。
她梳着两条扫肩辫,穿1身中式棉袄,蓝底白花斜格子的棉袄罩衫,把她衬托得愈加精神。
跑急了,姜晓晖站停到李智慧面前时,气喘吁吁地说不上话来。
李智慧关切地问:“啥事,这么急?”
姜晓晖不满地嘟起嘴:“让人喘口气再说嘛。”
李智慧早摸熟了她的脾气,心里好笑,嘴上故意说:“那行,等我干完事,再听你的。”
姜晓晖急得昂起头道:“智慧姐,你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