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头上裹着1块帕子,胳膊肘搁在桌上,手撑着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的脑壳,听到尤林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略微发红的眼睛迅速地朝尤林膘了1眼,又耷拉下了眼皮。
尤林的目光落到这陌生人的身上,十分注意地暗暗打量了1番。
这人4十来岁年纪,薄刀形的脸,黑瘦黑瘦的,鼻子边还有1颗绿豆般大的黑痣。
他的肩膀1个高1个低,背微微有点驼,1身是当地山区农民的打扮。
但是,当尤林走近他,细细1观察,又觉得他不像是1个山区的农民。
这人的后颈上,没有常年挑担换肩压出来的肉砣砣,他的右手中指和食指却被香烟熏得焦黄,而山区农民却都是习惯于抽旱烟的,很难得抽香烟。
尤林不由地暗自思索道:“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尤林正想着说啥,黄暮林却上前两步,指着陌生人,抢先对尤林介绍起来:“他是特地从双流镇赶来,要我给他看病。”
“对,我是来找黄医师看病的。”
陌生人听黄暮林提到他,忙点点头说。
这几年,尤林经常去双流镇,对于那里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听这个陌生人的口音,不像双流镇人,却是邻县的。
黄暮林拉过1把椅子,拍拍椅子背,又扯扯尤林的袖子笑吟吟地说:“小尤书记,莫站着呀,快请坐。”
听黄暮林称尤林为“书记”,陌生人眨眨眼,特意地膘了尤林1眼,当他的目光和尤林的目光相遇时,又赶紧避开了。
尤林微微1笑,往椅子上1坐,像啦家常1样很随意地问陌生人道:“哦,你是双流镇的,家住东街还是西街?”
陌生人随口答道:“东街。”接着又客气地说,“尤书记,有空到双流镇,上我家来玩。”
尤林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生了疑。那双流镇东街都是商店,供销社,医院,饭馆,短短的1条街上根本没住家,这陌生人昨说住在东街,这不是在信口胡编吗?
而且,尤林又暗中注意到陌生人不时扭过脸去,偷偷地打着酒隔,说话时舌头也有点发硬,分明刚才吃了酒。
奇哉怪也,哪有病人上门到医师家里来喝酒的呢?这里头,肯定有名堂。
尤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分析着,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正想再问什么,黄暮林却故意扯开他的注意力,说道:“小尤书记,你是个忙人,无事不登3宝殿,找我1定有事吧?”
“嗯······是有些事要找你。”尤林胸有成竹地说,“不过,看病要紧,你先忙吧,我坐1会。”
“哈哈······怠慢,怠慢。”
黄暮林冲尤林歉意地点点头,拿过1只小小的布枕,往陌生人的手腕下1垫,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坐下,把右手袖子1捋,闭起眼,静心地给陌生人搭起脉来。
切罢脉,黄暮林又端详了1下陌生人的脸色,让他伸出舌苔看了看,然后站起身,倒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低头沉吟着。
陌生人灼急地问:“黄医师,我这是啥病啊,不要紧吧?”
黄暮林晃晃脑壳,语调平缓地说道:“你脉如弓弦,归肝。肝阴不足,引起肝阳上亢,看来,你要注意养身健肝,不得过分劳累啊。而且,你舌苔发白,症属恶寒,还得服1剂怯寒解表的药。”
陌生人直点头,说:“是呀,我最近肝火旺得很。”
“我开两帖药,你去服了看。”
黄暮林拉过扁药箱,拿出笔砚,低头坐在桌边开起方子来。
尤林抬头望着屋顶,1点也不去打扰他们,然而心中却越发觉得有问题了。
陌生人既说是双流镇的,镇上有医院,为什么要跑到这偏远的山区来看病呢?是真病,还是装病?
好像是要回答尤林心头的疑问似的,陌生人指指黄暮林对尤林说:“唉!尤书记,我这病啊,好多医师治不好,听说黄医师医道高,才来找他的!”
“嗯,黄医师的水平还是很高的,1搭脉就断出你这是肝病。不过,要是你身上还有别的病症,光服这药怕也治不住吧!”
尤林话中有话,说罢,望了1眼陌生人。
陌生人的脸上,显得有点尴尬,嗯嗯啊啊的点头胡乱应了几声。
这时,黄暮林写好了方子,递给陌生人,谦虚地说:“嗨,我这医道,也不过那么两下子。你这病,主要还得自己注意,1是补,2是养,切忌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