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黄暮林,他利用早已挖好的地道逃出屋后,从青竹林后直奔西山,打算插过岩鹰峰,到邻县去搭车逃跑。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他没命地朝西山上爬,才到半坡,已经汗如雨淋了。
他停住脚,背靠在1棵被雷火烧焦的枯树干上,1手按着胸口,张嘴喘着粗气,心惊胆颤地朝山下望去。
黄暮林那惊惶失神的两眼,无意中看到了山下红旗飘扬的葫芦塘边的热腾腾景象,黄暮林的脸腮都扭歪了。
他真想立刻跑到瀑布潭边去,打开水闸,把山寨都冲个精光,把他所仇恨的人都淹死。
当然,他并不敢这样去做。黄暮林知道,这样做等于是自投罗网。
黄暮林红着眼望了1阵,从牙齿缝里恶狠狠地进出1句话:“弯刀不断,自有剐你们心肝的时候。我史1豹不死,穷鬼们!哼!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抬棺材的日子吧!”
黄暮林歇了1阵气,发了1阵狠,又往山上攀去,满心想快点离开这1带,偏偏茨藜勾衣服,山石绊脚,磕磕撞撞,勾勾扯扯地跑不快。
他嘴里咒天骂地,心里头却又虚又悬。待转过山路边的1道石壁,石旮旯看不见了,黄暮林才稍稍松了松心,长吁1口气。
但是,他仍不敢放慢脚步,慌慌张张地朝前1溜小跑着。
山路越来越陡,缠绕在山间的白云似重重浓雾,滚滚而来,把峥嵘的褐色山岩,曲折的细长小径,红花绿草大树1古脑儿全都裹进了它的怀抱之中。
只要离开几步远,就白茫茫1片,混混沌沌地啥也看不清楚。
黄暮林在迷茫的云雾中走着,既庆幸又担忧。
庆幸的是,云雾遮掩了他,即使有人追来,也容易躲藏逃脱;担忧的是,浓重的云雾同样挡住了自已的视线,万1有人来,不能及早发现。
黄暮林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半路上遇见人!事情就是这么操蛋,越是怕碰上人,偏偏从侧边1条路上传来了1阵“登登登”的脚步声。
黄暮林暗暗吃1惊,只见云雾往两边1闪,1个身材魁梧、面容英俊的年轻人,大踏步地走来,要想躲避来不及了。
黄暮林也斜着眼1看,来人竟然是尤林。
真是冤家路狭,慌得他的神色在瞬息间变了几变,由失神落魄转为紧张;由紧张变成狡黠,最后又渐渐恢复了镇静。
尤林是和警备部的同志刚从县里来的。为了尽快赶到石旮旯,才抄近路走。哪成想半道上突然发现黄暮林在山上,不禁使他感到十分意外。
难道寨上民兵没看住他?
为了不惊动黄暮林,同来的警备人员迅速隐蔽,他在暗中监视着黄暮林。
尤林走前1步,不露声色地迅速朝黄暮林身上扫1眼,试探地问1句:“吆喝,黄医师,1早就上山挖药来啦?”
黄暮林稳了稳神,回答道:“啊,是小尤书记哇。这几天小林忙着培养赤脚医生,张罗着办合作医疗站。我这老头儿没别的贡献,想挖点药送去。”
“黄医师,你真是个有心人哪!”
尤林说着话看了1眼黄暮林身后的药篓,只见上面那棵7叶1支花的叶子干而无光,根上的泥巴也是粉干的,根本不像刚挖起来的新鲜药草。凌讽看在眼里,知道药篓里定有名堂,心里暗暗骂道:“这只狡猾的老狐狸1定嗅到啥气味,想溜了。”
黄暮林不敢多耽搁,转个身,护了护药篓,急于想离开,便“嘿嘿”干笑着说:“小尤书记,你忙,你忙,我去挖药了。”
尤林眼珠1动,马上有了个主意。他爽朗地大声笑着,1拍巴掌,说:
“黄医师,今天可真巧,我也是为合作医疗上山来找药源的,正好1路。走吧,我还能帮你挖点药哩。”
黄暮林心虚地膘了尤林1眼,肚底里揣摸着尤林的真意。同时,凭着他的反革命嗅觉,也觉得情况不妙,心头暗暗地想道:“你想粘上老子?妈的,不给你1点辣的尝尝,不晓得辣椒头是尖是圆的!”
黄暮林心里在咒骂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他提了提药锄,说:“哎哟,太好了。小尤书记,走吧。”
他俩1前1后地走着,来到1段奇险万分的上坡路。
路1边是成6十度的岩石斜坡,光溜溜的,人无法上。路另1侧,是悬崖峭壁,崖下云浪滔滔,汹涌不息,深不可测。
崖边长了儿棵大青藤,1直垂挂下悬崖去,隐没在云浪雾涛之中。
黄暮林在悬崖边站住了,探头往下瞅了1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