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从穿了许多小洞的弹军裤里挖了1把雪想递给伤兵,当他把雪捧到手的时候,尤林突然又停住了。
他知道,流了血,吃生水,更会加速份兵的死亡。
尤林把雪团塞进弹军裤里,解下搪瓷缸,从水壶里倒了两口马奶,递给他,伤兵气也没喘,咕噜噜噜两大口喝进肚里。
离开伤兵朝回走的时候,尤林心里又高兴又纳闷。高兴的是,今天终于追到金冶中了。这个人民罪魁,不知让我们的指战员熬费过多少心血。
令天,消灭他的日期终于来临了。他暗想:“自己虽然人少,就是牺牲了,能把匪首打死,心里也痛快。”他有1个决心,1下不能把金治中打死,也缠住他不松手。
纳闷的是,跟金冶中返回来的是哪个部落的呢?
不知怎的,他联想到折勒其巴耶部落。要真的是他,那就成了难以理解的问题了,他回想起第1次见到折勒其巴耶的表现,越发觉得模糊不清了。
其实,这件事井不难理解,虽然才经过1天半的时间,事件却有了重大变化。
前天夜里,大家高高兴兴往回走了1百多里。深夜,天气变的阴沉沉的,天空盖上1层厚厚的乌云,整个戈壁滩上变成1张黑锅。
夜黑难找路,折勒其巴耶头人,带领着全部落,在1个避风的沙窝里住宿下。在牧民安静入睡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獵狗的狂吠声。
混乱惊扰了沉静的夜空,给人带来不安的空气。
折勒其巴耶急忙登上皮靴,掌着蠟燭刚要出门,毡帘啪嗒1响,大门口闪进1个黑影。
那黑影揭去头上的狐皮帽子,露出光溜溜的秃顶,这才认出来他是金治中。
金冶中站在大门口,脸上没有1丝笑容,也没有1点愁色,冷冰冰的像奶奶庙里的看门的泥胎,目光死盯着折勒其巴耶,好像说:“你杀死我的亲人,总得要和你算账。”
又好像在说:“我们是朋友,总归要尽朋友的责任。”
从他那海分散了的目光来看,很清楚,此刻,他的脑子子里又像正在思索着别的事情。金冶中的到来,使折勒其巴耶大吃1惊。
他的亲信马福禄,就是自己部落的牧民杜莎杀死的,再加上多年的灾难,使折勒其巴耶头人胆小怕事。
因此,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好像金冶中给毡房、给宇宙带来1股逼人的冷空气,冲向他的心窝,刹时间,4肢都冰冷的凝结了。
他偷偷的看了金冶中1眼,开门见山的说道:“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金治中冷笑了1下,若無其事的,脫下皮大衣,走近牛羹火跟前,坐在花云坑毡上取着暖。
“有我的老命顶着!听见了沒有?由我顶。”
折勒其巴耶用绝望的声调重复着这句话。
“哼哼!人死了就像风吹灯,灭了再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治中不慌不忙的燃着1支纸烟,用力抽了两口,继续说道:“活该马福禄命短,怨谁?”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给老朋友谈心似的继续说:“1个老鼠屎坏了整锅汤,杜莎这只猛兽活1天是个大祸,整个部落要遭大灾。”
折勒其巴耶心内1怔,心想:“他怎么把底细都知道了呢?”
不管怎样,金冶中没错怪他,就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他把女仆唤来,忙给客人倒茶。
“跟你们1块回来有几个解放军?”金冶中继续追问道。
折勒其巴耶想长嘴,又坚决的摇了搖头。
“1个,得先收拾了他!他带着部落往死路上走!”
“不能!万万不能!杀害好人有罪。”
折勒其巴耶毫不思索的狂叫道,这个刺耳的字眼好象刺疼了他的心,黄鷹娃1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尤林临别时亲切的安慰,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
人总不能昧着良心生存,他不住口的重复着:“不能!不能!”
“草原上没起火,惊慌什么?”金冶中用手势要他坐下,像是念经似的说道:“哼!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知。古人有句话,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谁知道人家窝的哈主意。”
这些话折勒其巴耶像没听见似的,他两手交插成1字,放在脑后,身子1仰躺在铺盖上,肚子1鼓1鼓的喘粗气,并不时的用皱着鼻子的呵呵声,来掩饰自己肉心里的痛若。
金冶中弯着腰,若无其事的擦着皮靴问道:“明天准备朝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