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铁蛋是又悔又恨,尤其是铁锁这一哭,更让他觉得窝囊!他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下铁锁:“这算是什么独立营的兵,熊包蛋!”
他不再理铁锁,独自一个人惆怅地坐在船上,就像一个孤独无援的英雄一样,手中那支洋火枪也垂下了头。他双眼瞅着范范的大海,大海正在呼啦呼啦跌潮,仿佛喘着粗气为铁蛋发愁,而那些无名的水鸟则在海面上飞来飞去,自由自在的,又像在嘲笑我们的铁蛋······
海生这几天苦恼极了,有时苦恼得吃不好,睡不安,他既恼怒铁蛋无组织无纪律,不听别人意见。又后悔自己当时不该那么不冷静,可是他想到这里却又为自己辩护。
“铁蛋呀,铁蛋,我都是为你好呀·······”
他有时想鼓足勇气找铁蛋交换一下意见,可是他几次在街上碰见铁蛋,铁蛋把头一扭,身子一转就躲开了。
他和铁蛋闹崩了,爷爷并不知道,他也没告诉爷爷,他担心爷爷知道会生气,可是能老是这样下去吗?
今天是古历四月一十,李海生过生日,爷爷准备响午擀大虾面吃。天到东南晌午时,爷爷一面开始和面,一面吩咐海生到屋东头自种的小菜园里去割点韭菜。
李海生答应后,一会儿就割回两小捆来。
爷爷又道:“你去叫铁蛋来。”
“叫铁蛋?”
“叫铁蛋来一起吃大虾面。”
“他不会来。”
“怎么了?”爷爷李贵江奇怪地看了李海生一眼。
李海生这时脸上半点喜色也没有,眼里有两颗泪珠在转着。
爷爷吃了一惊:“怎么?两个闹别扭啦?”
“嗯。”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他无组织,无纪律,搞个人主义,谁敢说他半个不字?儿童团的脸全被他丢了,真是毛病大王一个!”
李海生再也忍不住了,就把他俩闹别扭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爷爷李贵江听了,轻轻松了口气,埋怨自己疏忽大意,这两天光忙工作去了,两个孩子闹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
“闹绝啦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能说得过去吗?他是弟弟,你是哥哥,管什么事得让一点。再说,铁蛋是个勇敢的孩子,有点毛病是不假,可也不像你说的毛病大王一个。与人共事先要看到人家长处,再去帮助人家改正缺点。人常说,哪个人也不全,哪个车轮也不圆,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齐,谁还没有个缺点!发现别人缺点,就得帮人改正过来。”
李海生委屈地道:“你帮他就火了,他根本不理你,我有什么办法!"
“他不理你,你理他。铁蛋是个通情理的孩子,你只要尽到责任,两个就会重新和好。”
“要是他不跟我和好哪?”
“不会,铁蛋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主动,他终会靠拢你,可是得诚心实意。”爷爷李贵江的话使他心里开了窍,他应当想法主动和铁蛋重新和好,可是他一想到铁蛋的神气,他就畏难了。
爷爷看出他的心思,便说:“这样吧,你马上叫他来,就说我叫他来吃面。我先跟他谈谈,好不好?”
李海生“嗯”了一声,起身去了。
铁蛋没在家,铁锁说他吃过早饭到北坡锄了一阵地瓜,就挎着战斗棒,外出“打游击”去了。
铁蛋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战斗。
二刁蛋和一个地主儿子提着雀笼,在村东树底下玩黄雀,听说铁蛋不是组织里的人了,见他理也不理,继续挺着脖子,捏着嗓子学黄雀叫,神气可足啦。
铁蛋哪能轻放过他们,他心里道:“你那天拿着小黑本子鬼头鬼脑地乱划,我还没好好整治你,该着今天一起算算账啦!”于是,他停住脚步,咳嗽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喊一声:“二刁蛋,你们不好好干活改造自己,在这干啥?”
“你管的着吗?”二刁蛋斜他一眼,然后继续学他的黄雀叫唤。
气得铁蛋脸色发青,手里紧握着战斗棒,朝他俩逼进一步:“你要反动啊?”
“我反动什么?”
“你不反动为什么不服从管制?”
“你是哪一部分来管制我们啊?”二刁蛋嘲笑着挑战说。
“我是独立营,你不服从管制呀?”
二刁蛋把嘴撅着,三角眼一忽峡回答道:“嘿,服从管制,说得怪不错,过两天还不知谁管制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