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着回到家里,爷爷已到村里开会去了,只剩下尤林大叔蹲在正屋清理皮包里的文件。他见了李海生,站起身来,还没开口,李海生就急巴巴地喊了声:“叔叔!”
尤林大叔摸着他的脑盖笑了笑:“李海生,你为什么要这样慌呢?”
“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朱永龙来打我们吗?”
“对,不光朱永龙,还有青保的海战团,我们要转移,要智时撤出龙王岛……”
李海生闻听,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凉了半截子,“我们为什么要撤?叔叔,难道我们打不过他们吗?”
“不,”尤林大叔肯定地说,“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为了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把他们消灭掉!首长教导我们,正确的战略方针是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而不是以保守地方为主。只要把敌人消灭了,全国的海、陆、空都归我们······”
尤林大叔的话像榔头一样,一锤一个坑儿,打在李海生心坎上。
李海生轻轻松了口气,接着又问指导员:“咱一起转移吗?叔叔。”
“不,我另有任务。”尤林看着李海生,一种对烈士后代的特殊感情升上心头。这几年来他对海生在生活上,政治上十分关怀,唯恐没有尽到自己应承担的义务,对不起已故的革命战友。
今天他们将要暂时分别,他不知该对李海生嘱咐些什么,或者送点什么给他作纪念。停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自己珍藏了七年的五角红星徽章,五角红星中间是首长像,这是当年在参加罢工斗争中加入革命组织时,里海生爹送给他的。
他觉得现在转赠给李海生再合适也没有了,他把用红绸包扎着的五角红星徽章从皮包里拿出来,递给了李海生,激动地说道:“海生,这是我家族组织时你爹赠给我留作纪念的,我一直把它珍藏了七年。
在这七年中每当我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看见了它,想起了你爹,劲就鼓足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就增强了。现在我们将暂时分别,我就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李海生,你是革命组织成员的儿子,是烈士的后代,在我们革命将要取得胜利的决战关头,我希望你对革命一定要像你爹一样赤胆忠心……”
李海生颤抖着双手,接过五角红星徽章,回答道:“叔叔,你放心好啦,我一定记住你的话,决不给我爹丢人,不给我爷爷丢人,不给你丢人!”
尤林大叔走后,李海生就去找爷爷。
村里的干部、民兵、军属和渔工骨干会议是在村团部召开的。
李海生进去时,老会长正在跟大家谈话。
老会长说:“……说一千,道一万,最后一句话,我们坚守龙王岛也罢,暂时撤退也罢,都是为了消灭敌人,取得革命彻底胜利。
革命首长的章程不会错,大家尽管把心放宽,我们只要顺着党指出的道路走,就一定会取得全胜·····”
老会长说着,双眼闪射出无畏的神采。
他环视了大家一眼,又道:“说实话,我们撤退就像咱艄公们在海上撒口袋网一样,只要把口袋网张好了,等着鱼、鳖、虾、蟹全游进来后,就狠狠地把网口扎死,大家便一齐动手,把它们拖上船来,一个也漏不掉……”
老会长的高度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立刻感染了在场的人们,会场的空气开始活跃。一个军属老太太接着老会长的话道:“听听你讲的多轻松,简直像吃口鲜虾那样痛快。这么说,蒋光头和朱永龙的寿命都不太长啦?”
老会长李贵江认真地回答:“对,不会太长啦!蒋光头打了一年内战,被人民解放军消灭一百多万,朱永龙还没踏上龙王岛边,就被我们收拾了三十多个。你算算蒋光头有几个一百万?朱永龙有几个三十?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不是三天五日了,它们骨髓里有几钱油水,咱还没个数!”
他这样一说,引得人们大笑,大伙七言八语地谈论开了。
这个说:“老会长说的都是真情实理,咱转移是主动撤退,不是被迫跑走。眼看最近打了若干胜仗,我看这次把迟龙章引进来,最后给它个大包围,一下子消灭了倒痛快。”
那个道:“咱穷人就是靠着党才跳出苦海的,只要组织说声行,咱就一百个放心,只有胜,没有败。”
可是几个上年纪的老头说:“撤走终不如不撤好,故土难离呀,到海外是人生地不熟……”
几个民兵立刻说:“咱革命是四海为家,有地域观念可不成,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