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见了,连忙朝她使个眼色,打个手势,刘三嫂便又装着赶小海去了。
大贵妈看着她的身影,着急地对大贵他爹说:“咱的小命都在姓朱的手里攥着,讲理怎么能讲过人家?枪呀刀呀的真吓人呀,你还打算下什么海,快送给人家得啦!……”
她眼泪汪汪地说着,心里又惦念大贵,就急忙赶回家去了。
大贵在铁蛋家吃了午饭,到半过响才回到家里。
妈见了他,就一把扯到怀里,摸着他的头:“大贵,二刁蛋今天打过你没有?”问着,眼里的泪珠就像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掉。
“没有。”大贵回答得很干脆。
有铁蛋在保护着他,二刁蛋怎么敢欺负他哩!
妈又把他全身打量一眼:“你胳肢窝的红布哪儿去了?是二刁蛋给你扯去了吗?”
“不是。”
红布是铁蛋给他扯去的。不过,他没说出来。
妈又着急地问:“那么是谁,啊?啊?”
大贵说:“带着它有什么用?你还说能"压邪避难",要是不带它咱的难处还能多大?人家铁蛋没带红布什么也不怕,我看越带着那块红布,难处越来越大……”
真的,眼前的灾难就够大的了,大贵带着“红布”,妈妈也不知道对“压邪避难”起过多少作用,其实就是过去发生过多少效用她也说不清。
她只记得有一次大贵发高烧,吓得她连忙给他找了块红布夹在胳肢窝里,晚上又给他烧了两碗姜水发发汗,第二天早上就退烧了,她说这就是由于带上红布条把来打灾的“小鬼”吓跑了。
从此,她信服了红布条的神通。可是,从朱家回来,这么多的灾难为什么带着红布一点也避不了?难道说这神通的范围也是有限度的吗?
从前些日子她就开始怀疑带红布条到底有没有作用,不过,岛上的贵吉孩子都是习惯带它,而从来百依百顺的大贵今天却背着她不带了,尤其拿着铁蛋当样子,这就不能不使她更加烦恼。
她本想严厉训斥大贵一顿,可是大贵这几天已经够受的了,再严厉对待他,为妈的哪还忍心!于是她忍了忍气,温和地劝说道:“大贵,你是贵吉孩子,听话的孩子,应当带红布。铁蛋是个野孩子,怎么好向他学,跟他比?”
大贵道:“管他野不野,只要不受欺负就行了……”
“啊,还不管野不野……唉哟哟,我的天哪,你这个孩子怎么忽然变的……”没等她说下去。
突然,二刁蛋手拿着藤子棍,歪戴着小白卷沿帽,满脸怒气走了进来;“大贵,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出工?”
“我,我,铁蛋不准我去……”
“啊,又是铁蛋这小子捣的鬼!那你听铁蛋的还是听我老子的?”
他说着,把藤子棍晃了两下,把大贵妈吓得脸色一红,心里咚咚直跳,连忙抱住大贵。
大贵看了二刁蛋一眼,接着他的话道:“我不知道。铁蛋说不经他批准,再谁也不准去出工····…”
二刁蛋听到这里,气得猛然跳起,破口大骂:“我骂他祖宗十八辈,这小子真要反啦!我先去整他再说······”
他刚才去找别的孩子,别人回答的也和大贵一样,所以这时仿佛大贵他们没去出工并不关紧要,而紧要的是不出工的煽动者,也就是他的头号敌人小铁蛋。只要有铁蛋存在,他的小天下就坐不稳,因此他决定先去整治这条祸根,但当他走到街上,却犹豫了。
本来,现在的天下是他迟家的,整治个铁蛋并不难,他曾几次向朱永龙提议,把铁蛋捉起来,但朱永龙不答应,他说:“不要打草惊蛇,捉个小铁蛋容易,如果惊跑其他穷光蛋咋办?你孩子家什么也不懂,光凭感情行事怎么行?”
既然这样,二刁蛋只好忍耐着,而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可是朱永龙不准捉,他单人独马能整治得了对方吗?从心里说,到现在他梦见铁蛋还有几分头痛。他很幸运,在学堂前碰上两个地主家的儿子,于是就叫他俩当帮手,领着他俩气汹汹地去了。
铁蛋家关着门,二刁蛋叫了很长时间,铁蛋的叔叔才给他开门。
二刁蛋一踏进门槛就骂,祖宗奶奶的什么都骂到了,骂够了才问铁蛋的叔叔说:“铁蛋到哪儿去了?”
铁蛋他叔见他气势汹汹、满口喷粪,心里想道:“你这小杂种真是狗仗人势,朱永龙横行霸道,你也跟着为非作歹,怪不得铁蛋要把你揍成独眼龙。”
所以冷冷的看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他:“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