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蛋蛋······叔叔,是不是谁用弹弓打进来的……”
他的手抖擞着掏出个石蛋子。
朱永龙接过来看了又看,轻轻自语道;
“弹弓?用弹弓射进来的······”
接着,他皱了皱眉头,把视线落在二刁蛋被弹弓打伤而结疤的脑门上,又问二刁蛋:“村里谁打弹弓最准?”
“小铁蛋。”二刁蛋摸了一把前脑门。
“小春柱呢?”
“也打,就是不如铁蛋打的准。”
朱永龙问三吊眼:“那个刘三嫂的情况你调查得怎么样?”
三吊眼说:“她跟一个孩子在家过日子,听说她有时到外面去,不过我看她是个女人……”
“你简直是个糊涂虫,女人怎么的?”朱永龙听得不耐烦,截断他的话,马上想起刘三嫂那天晚上在村民大会上带头反抗他的情景。
他接着说:“女人经过赤色革命军一训导,就不能拿着剪子剜你眼去?你轻看了她,她可能会把你的脑袋也揪去·······她现在经常与村里哪些人来往,整天价都干些什么,你知不知道?”
没等三吊眼张口回答,一个匪徒进来报告,说傍黑区队部院里也发现两张包着石头蛋蛋的传单。朱永龙一听,再也顾不得盘问了,连忙赶往区队部去了。
往朱家散发的传单是铁蛋和春柱干的,那是今天响午,他们趁着匪兵都在伪区公所开饭,朱永龙到将军寨去了,二刁蛋在家睡晌觉的机会,他们拐着篓子,拿着钩子,装着勾桑树叶喂小羊,春柱负责警卫,铁蛋爬到柱家屋后的大桑树上,用弹弓把传单射到他的家里的……
往迟家发射传单的任务完成后,按照事前计划,春柱负责把另两张传单用弹弓射向匪队部里。铁蛋拐着个篓子,拿着根棍子,伪装到吐丝口村去讨饭(因为村中若干户粮食被匪徒们抢去了,没有饭吃),借以撒传单、贴标语,号召群众起来,抗捐抗税,反对倒算,用各种办法消灭敌人,争取革命最后胜利。
春柱回到家里,吃了点饭,觉得浑身疲劳,就早早躺下了,可是躺下后也睡不着,他谛听着大海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发出隆隆的声响,想起了铁蛋今晚上的活动,为铁蛋的安全担忧。
最近,他觉得铁蛋那么好,那么可爱,一离开就想得慌。共同的斗争,共同的理想,使他俩结成了深厚的、战斗的友谊,这种友谊不知要比彼此之间用三个家雀蛋、两把花生米换来的感情高深多少万倍!
铁蛋很顺利,第二天拂晓时分,在吐丝口完成任务后,平安地回来了。一夜没有睡觉,但整个的脸孔却因极度兴奋和喜悦焕发着光采。
他走到村东北南哨姑姑茔时,忽然从村里传来一阵阵匪吼犬吠和杂乱的脚步声,使他不觉一楞,为什么这么早敌人就开始活动,难道是春柱夜里往匪队部撒传单被他们发觉了吗?还是······他止住脚步,想了片刻,预感到情况不妙,决定马上回家探听一下再说。
他巧妙地躲过了敌人的岗哨,一会儿就溜到村里,进了自己的胡同口,才待听听动静往家走,被一个山羊胡子老头一把扯住了。
铁蛋侧身一看,是自己的本家二犬爷。
二大爷惊异地看他一眼,压低嗓门着急地道:“蛋子,快进家躲一躲!”
“怎么回事?”
“进屋说。”
铁蛋见他神色慌张,只好跟他往里走,进屋一看,啊!铁锁在正间光着屁股呜呜地哭,见了铁蛋,就一头扑在他的怀里。
铁蛋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哭得更急了。
铁蛋又连忙问二大爷:“二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叔叔夜里被朱家抓去啦,铁锁趁着他们不注意逃出来了,他们到处抓你抓不着。咳,听说被抓去的十几户,有春柱和他妈妈,还有刘三嫂……”
“为什么?”
“说是为勾结尤林,窝藏什么独立营,炸死麻子副官,还撒传单……”
铁蛋一听,心里急了,脸也变白了。
这时铁锁擦了一把泪,用惊恐的眼睛瞪着哥哥,继续抽咽着道:“怎么办······他们说不交出独立营,不交出指导员,就把被抓去的人毙了替麻子副官偿命……铁蛋哥,我怕……”
铁蛋听着,痛苦得心如刀绞,还能有什么比亲人,战友的被捕对他的打击更大呢?
这时,从匪区公所传来一阵阵匪徒的吼叫声、皮鞭抽打声和受害者的怒骂声,二大爷听了,伤心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