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貅身材瘦小,其貌不扬,虽然也是大西军后裔,但若是放在李定国的军中,肯定是不受欢迎的。
但他却被张七收为义子。
能被他从几千少年兵中挑出来显然是各有所长的。
张貅敏捷、灵活,不但是在身体上,在脑瓜子上也是如此,当他跟着张七来到密支那后当即意识到学习语言的重要性,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克钦语、缅甸语、摆夷语,后者实际上是泰语。
这三种语言是缅北用的最多的,虽然都源出藏缅语系,但如同汉语与藏语一样,经过几千年的变迁后早就是面目全非,张貅却能从起词汇、语法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很快就掌握了。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武勇上无法与张貔相比,在沉着冷静上也无法与张凤相比,故此,他就只能在灵活多变上下功夫了。
时下滇南缅北一带,没有谁不知道只要紧跟着张七就没错,连清狗都被他屡次三番击败,遑论其他?
何况,被张七收为义子可是莫大的荣光,虽然暂时还不能与高得杰、李忠明等人相比,但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并驾齐驱。
严格来说,这次张七交给张九、张貔、张貅、张凤四人的任务又不同。
张貅与张凤编练新军,实际上最为简单,编练成功后与各自的五个大营也有了恩义,当然了,张七显然不会就地编练,而是会与另外十个老营混编,这恩义一节就更是深厚了。
张九又不同,他实际上是张七的义弟,每次出行干的都是风险最大,意义也最大的大事,他的威望早就与高得杰、李忠明等人平齐了,或许还在张五之上——谁叫张五在张七北上建昌时巴巴地跟着李定国走了呢。
故此,他这一路又另当别论。
张貔、张凤都经受过考验,唯独他张貅从少年兵中脱颖而出后一直待在王府。
故此,当他带着新出炉的一百少年兵出发时就明白了这一次的考察重点不在其他人,而是就在他身上啊。
从密支那出发前往阿洪王国(阿萨姆邦)有现成的道路可走,就是后世二战时期通往印度的滇缅公路,阿洪王国的祖先也是在大约四百多年前经过这条路进入雅鲁藏布江下游的。
阿洪王国建立后还时不时回到克钦王国参与战斗,故此这条路显然不能称为羊肠小道了,但毕竟是行走在大山深处,其凶险程度完全不亚于野人山。
这几年,张七已经将道路修到了大山这一侧的潘硕,跨过潘硕就是阿洪王国了——不不不,中间还有几十里的山路,那是克钦人、那加兰人、阿洪人都出入其里的三不管地带。
一行人骑着马匹很快就来到了潘硕。
这里已经建成了一座小堡,堡外早就形成一个繁华的市场,玉石、粮食、铁器、布匹、食盐都在这里交易,衣着整齐、体面的克钦人(因为张七的缘故,时下缅北的克钦人已经富裕起来了),衣衫褴褛、面容剽悍的那加兰人,介于其间、已经带有不少印度教风格的阿洪人都出现在这里。
那加兰人也曾建起过一个原始的王国,还曾与缅北的克钦王国互为盟友,可惜自从摆夷人进入雅鲁藏布江下游,变成阿洪人后,就如同暹罗人进入平原后对山地部族视同仇雠一样,双方展开了近五个世纪的征战。
最后终究是文明一些的摆夷人战胜了那加兰人,阻止了其进一步的壮大。
不过在这三不管地带乃至隶属于孟养宣慰司的潘硕,双方还是保持了大致的和平。
根据夜不收最近得到的消息,那加兰人近期又有了统一的迹象,除了孟加拉人的压迫,让阿洪人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也有那加兰人出了能人的缘故。
一个明显的迹象就是,以前,前来潘硕贸易的那加兰人多半是成群各自前来的,但现在却是统一前来,每次前来参与贸易的有上百人,他们都是骑着大象前来的,大象的装载力远比人力、马牛大,一百头大象装载的东西基本上能满足整个那加兰人的需要了。
张七的夜不收霎时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据说那加兰人有一百个小部落,一个小部落也就百余户人家,一头大象就能满足了,也就是说,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了。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那加兰地区新出了一个拉多王。
贸易的集中日期显然都在旱季,张貅抵达那里时正好是贸易季的尾声,当张貅见到集市边缘依旧拴着上百头大象时顿时心里一喜。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锦囊。
这是张七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