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淋湿还是被汗打湿的。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急诊室门口:“走了。”
祝今夏声色艰难说谢谢。
卫城都转身了,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问:“这婚你还是铁了心要离?”
祝今夏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缓慢又慎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
卫城不可置信,“祝今夏,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提高了嗓音。
“为你忙前忙后,做这做那,到头来就换你一句谢谢?”
气急了,一脚踹在门边的垃圾桶上,“我他妈图你一声谢?”
巨响招来了护士。
“哎哎,那边干嘛呢,这里是医院!”
白炽灯下,男人的愤怒逐渐高涨,却在对上女人病态的脸时,像气球被针扎破。
对峙片刻,走廊上重归寂静。
愤怒被疲倦取代,铺满眼底,无处遁形。
临走时,卫城只扔下一句:“祝今夏,我不会让你逞心如意的。”
液体输了一个半小时,胃绞痛的频率明显降低。
离开医院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暴雨奇迹般停了。
祝今夏拎着药,一脚深一脚浅,淌过雨后的积水。水洼里倒映出无数身影,倒显得她并非形单影只。
她并没有看见,在她走后,急诊室的转角处也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城并未离开过。
他远远看着她输液,脑袋一下一下往胸口垂,像极了当年上马克思时打瞌睡的样子。
天亮了,液体输完了,她果然没注意到,是他叫来护士帮她拔针。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游魂一样陪她输完液,又目送她离开,只剩下一地烟头,满身疲倦。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卫城想,要不要冲上去让她知道这些?可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他了解祝今夏,祝今夏不会回头的。
祝今夏从来都只往前看。
——
“还活着?”
袁风的电话打来时,天已大亮。
祝今夏从医院回家,睡了不到一小时,就被电话吵醒。
眼皮像被浆糊黏住,她语气不善:“有屁快放。”
“啧,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袁风不乐意了,“一会儿还要不要我帮你代课了?”
“有本事别去。”
“……半死不活了还这么嚣张,不愧是你。”
祝今夏与袁风是发小,同一个大院,穿一条裤衩长大。
两人一个学霸,一个学渣,因缘际会,最后居然进入同一所大学工作,还都在外国语学院。
不同的是,祝今夏是教学岗,主攻英美文学,年初刚刚成为学院里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
袁风这学渣,托他爹的福,在行政系统混了个一官半职,自嘲是教务处打杂工,后勤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祝今夏人还虚弱着,翻了个身说正事:“看到我留言了?上午第三四节 课,a203,英国文学史——”
“你拉肚子把脑子也拉掉了?这是我能代的课?”
“放电影就行。”祝今夏言简意赅,“上次讲到john ilton了,给他们放放paradise lost。”
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下。
祝今夏以为他没听明白,遂解释:“约翰·弥尔顿,《失乐园》——”
“要你翻译,我高考英语及格了好吧!”袁风没好气地说,顿了顿,话锋一转,“祝今夏,问你个问题。”
“问。”
“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什么意思?”祝今夏缓缓睁眼,“质疑一下你的英语水平,你就给我拔到这个高度?”
“是朋友的话,咱俩穿一条裤衩长大,几乎天天见面,为什么你要离婚,我一个字也不知道?”
“……卫城都跟你说了?”
“他能跟我说?我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袁风冷笑,“你看看你朋友圈呢。”
有种不祥的预感。
祝今夏立马挂了电话,打开朋友圈。
大清早的,没几个人发圈,往下划拉两下,就看到了卫城的动态。
【婚期在即,交往八年、领证两年的女朋友要离婚,请问我该怎么做?】
在这条状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