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来出人头地了,肯定不带你玩。你们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了?”
“他说:不可能?,跟我玩还想出人头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趣事,班上有个男孩子不爱学习,一上课就睡觉,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祝今夏把人叫来,苦口婆心谈理想,说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如何实现理想呢?
男孩子抠抠脑门,说他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实现了?
“你的理想是什?么?”
男孩子笑得一脸淳朴,说:“我的理想是不学习。”
祝今夏:“……”
说起这些,她哭笑不得,大家倒是被逗乐了,欢声笑语不断。
车一路往上开,距离天幕越来越近。
半山腰上,他们抵达第?一站。
藏区的村庄不同于祝今夏记忆里?的农村,首先是路边晃悠的动物。藏香猪黑黑瘦瘦,好?几只?团成一团睡大头觉。村口有小牛晒太阳,摇着尾巴牟牟叫,眼神清澈如一汪泉。
高原氧气稀薄,植被低矮,连动物也被缩放了一般,比平原地区小一大圈。
祝今夏停下拍照,被多吉亲热地拉住,“走?啊祝老师,进去喝茶。”
男人的手粗壮有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抓握的位置太靠上,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胸。
祝今夏下意识抽手,猛地后退一步,多吉似乎也愣住了,连忙解释说台阶太陡,他想拉她一把。
“没?事,我自?己爬。”
这是祝今夏第?二次感?到异样,第?一次是在车上,叫花花的姑娘给多吉点烟时,多吉的那句玩笑话。
万万没?有想到,令人不适的事情一桩接一桩。
起初是在村民?家吃午饭,脱贫户虽已?脱贫,但离富裕还差得远,即便在政府的帮助下修建起漂亮的两层小楼,屋子内部也还是一览无余的拮据。为了迎接干部们的到来,主人家杀鸡宰牛,末了,客人们大吃大喝,他们只?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祝今夏问:“他们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多吉满不在乎:“他们的任务就是招待好?我们的贵客。”
一边说,他一边打了个响指,要立在一旁的主人家出列,给贵客唱支歌。祝今夏再三推拒,多吉却习以?为常地说:“你别客气啊祝老师,我们这都是这个习惯,有客人远道?而来,我们藏家儿女必须表示欢迎。”
那你怎么不站起来唱呢?
——祝今夏看着他,没?有把话说出口。
不管歌声是因何而起,曲毕,她还是热烈鼓掌。强权是丑陋的,但歌声是美丽的。
多吉还是笑得和蔼可亲,但在祝今夏眼里?,已?经与和气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多吉想展示权威,抑或他素来就这样作威作福。
起初还和下属们有说有笑,某一刻忽然发问,让人说出村子的人数,男女比例,去年总收入……干部们面?面?相觑,忙翻笔记本,一一回答。
多吉不依不饶,说下次县里?的领导,州里?的领导来,问起这些,难道?你们也翻笔记本?
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命令所有人交罚款,一人五百。
和祝今夏同车的男青年解释说:“这个数据一直是春云在统计,她今天生病没?来——”
打断他的是多吉面?前的茶杯。
“还狡辩!”
男青年下意识歪头,茶杯沿着耳朵飞过?去,磕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表情一僵,在场人也都没?了声音。偌大的客厅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窗外主人家养的鸡倒是扯着嗓子嘶鸣,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多吉怒道?:“这么多人吃干饭的?一问三不知,连最基本的人口比例都报不出来。今天是我在这,要换成上头来人,我看你们都别想干了!”
他在藏语和汉语间切换自?如,最后扔下一句“一人一千”,这句祝今夏听懂了。原以?为是危言耸听,没?想到他一拍桌,“现在!立马交钱!”
所有人窸窸窣窣从包里?掏现金,一人一千,厚厚一摞放在多吉面?前。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无人置喙,看来这种私下罚款的场景由?来已?久,大家做起来也都游刃有余。
多吉把钱揣进包里?,短短几秒又变了脸,重挂上和煦的笑容,侧头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