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崭新的拖鞋站起来,默然?不语在?墙上找半天。
时序问她:“找什么?”
她也不回答,最后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一只插线板,把吹风机的插头安上,拉开八仙桌前的椅子?:“坐。”
时序:“?”
“让你坐就?坐。”语气听着很?冷,她没看他,只低头摆弄吹风机,试风档。
时序看着她垂下头来的样子?,湿润的头发遮住面颊,却隐隐露出?泛红的眼角。
他微微一顿,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他坐下来。
她站在?他身后。
“抬头。”她声色平静。
他依言照做。
吹风机响起时,温热的风从身后涌来,有只手轻轻地拨动他的头发,像母亲对待孩童。
时序有刹那的恍惚,似乎那阵风并非吹在?头顶,而在?胸口?;那只手拨动的也不是头发,而是心弦。
他们?在?一片静默里听着吹风机的轰鸣,更远一点是肆意的风雨声。
他闭上眼睛,听见鼓动的噪音里,身后的人说:“买都买了,还是多用几次吧。”
——这样也算多用了一次,不是吗?
时序也笑笑,半晌才说,很?多事情,有过一次就?很?好了。
——
那天夜里,忽然?电闪雷鸣。
方姨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晚上睡觉前,时序铺好床单被套,让祝今夏睡在?上面,自己则拎了两张长凳拼在?一起,就?睡在?外厅的药柜旁。
直到半夜忽然?打起雷来,他于梦中惊醒,默然?起身,将凳子?拎到了卧室外的走廊上。
一帘之隔,祝今夏本来就?被雷电惊醒,听见动静,忍不住坐起身来。
“时序?”
“嗯。”他又一次在?长凳上躺下,“是我。”
祝今夏没问他怎么搬到门口?来睡了,好半天才语焉不详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早就?不怕打雷了。”
“嗯,知道。”时序语气如常道,“我怕。所以?你勉为其难,保护我一下吧。”
“……”
祝今夏想笑,刚咧开嘴,眼眶一热。
她想说你放屁,你怕个屁,你时序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可插科打诨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一圈,出?口?却只得两个字。
“谢谢。”
她把脸埋在?被子?里,闻到了枕头里的荞麦壳香气,帘子?外面的男人低声应了句,嘱咐她睡吧。
二十九岁的祝今夏,在?成年?很?久以?后的夏天,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又一次被人守护着度过雷暴,她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天光大?亮时, 时序在长凳上醒来,下意识扭头看天。
……雨已经停了。
他阴沉着脸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
卧室里的人还在睡觉, 均匀的呼吸声隔着布帘隐约可闻, 时序在帘子外面听了一会?儿, 悄无声?息走出院子。
他站在屋檐下,无语地看着天上那轮红火大?太阳,老天爷变脸太快, 哪还有?半点昨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痕迹。
可理智知晓, 雨也不可能真下到世界末日, 偷来一天已是意外之喜。
这样想?着, 时序回头看了眼卧室的小窗,窗帘没拉严实, 隐约可见床上的被?子隆成小山, 里头的人蜷成一团, 睡姿像个小孩, 毫无安全感可言。
她侧卧着, 朝着他的方向。
太阳歇了一天,又?开始耀武扬威,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里, 嚣张地爬上她的脸。
祝今夏开始睡不安稳,眉头渐渐蹙起。
时序知道,按照山里这紫外线强度,她很?快就会?被?烫醒,可窗帘在屋里, 他鞭长莫及。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上前几步, 站在窗外用身体挡住了那条缝。
这下光骚扰不了她了,全打在他脸上。
时序感受着滚烫的热度,又?在心里骂了声?娘,他在干嘛,站岗吗?校长没当够,改行当保安,还是假装遮阳伞?
这种傻逼行径很?不像他,更像是顿珠才?干得出来的事。
他漫无边际在心里嘲讽自?己,顺带嘲讽一通兄弟,可想?归想?,身体还是诚实地挡在窗户前。随着太阳逐渐升起,光线移动,他还偶尔回头看一眼,调整站位,力求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