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催促:“快说啊,bon appetit到底啥意思?”
时序答:“不知?道,自己查字典去。”
顿珠:“嘿我这暴脾气,不就比我多读点书吗,神?气什么啊你?”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很积极地去查字典了,只可惜最后字典是查出来了,锅里的饭也煮糊了,当晚没少被时序批斗。
顿珠宛若一朵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长吁短叹,吃饭不香,小脸拉的老长,就连脑后的马尾也不像往常那样一甩一甩摇摇晃晃了。
他把它?扎成丸子头,说是纪念他无疾而终的爱情。
老李来蹭饭,看见他这小脸尖尖的模样,悄悄问时序:“他没事吧?这回看着像是来真的啊……”
时序说没事,他恋爱的速度就跟进货似的,三天两头上新,过两天去趟县城,指不定就爱上哪个超市小妹了。
老李咂咂嘴,说也是,以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现在地铁很快,两站爱上五六个。
顿珠拿着饼子,险些糊他们一人一脸,他气咻咻道:“你们汉族人,真,的,很,讨,厌!”
老李不乐意了。
“失个恋,咋还开上地图炮了?”
“不是吗?你们汉族人废话是真多。其他五十五个民族喝多了都?是载歌载舞,只有你们汉族喝多了是,你听?我说。”
老李:“……”
竟无法反驳。
最后只能感慨,失恋归失恋,也不影响顿珠当一颗相?声?界的璀璨遗珠。
每天对着顿珠这张晚娘脸,时序也吃不消,把碗一放,淡道:“差不多得了,人家八字没一撇的也不至于这么伤心,你这连个一点都?没有的人,至于吗?”
“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吗?”顿珠一键三连,“你从来没动过心,站着说话不腰疼!”
“……”
你怎么就知?道我腰不疼?
“等等。”顿珠心念一转,忽然反应过来,一脸狐疑地问,“你说的那个八字没一撇的人是谁啊?”
“……”
“难道咱们学校里还有人对祝老师有意思?我有情敌了???”
“吃完了吗?吃完滚去洗碗。”时序放下筷子,面无表情说。
顿珠又一次化身幽怨小白?花,顶着丸子头去洗碗了。
时序站在宿舍里,看着窗外的操场,晚自习还没开始,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球的打球,跳绳的跳绳,中心校一如?既往,却不知?为?何显得空空荡荡。
他在这里长大,又回到这里任教,前后加起来不知?多少年,而她?不过来了三个月而已?,改变却悄无声?息发生了,起初并未察觉到,直到她?离开以后。
前几日?做饭时,他端着碗筷从厨房出去,坐在客厅里等饭的顿珠问:“怎么,今天中午有谁要来蹭饭吗?于小珊还是老李?”
时序一怔,低头才发现,他竟然端了三副碗筷出来。
有个午后孩子们来问题,问他“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得其名”是什么意思,他亦条件反射说:“问你们祝老师去——”
话音未落,他一顿,孩子们也一顿。
习惯成自然,可他从不知?道原来三个月里养成的习惯竟能轻而易举推翻过往三十年的习惯。
他也没有再合上过卧室的窗帘,不管次日?清晨的光线有多刺眼。从前是为?了方便看她?是否打水,他才好下楼“偶遇”,顺手帮忙。而今他总在睡前望着对面小楼的某扇窗口,似乎在期待它?能于某个瞬间忽然亮起。
可惜小楼人去楼空,再也没有过深夜昏黄的灯,也没有拎着空桶出门打水的人。
祝今夏已?经不在中心校了,人是走了,影子却无处不在。老师们总是提起她?,譬如?幽怨的顿珠,气急败坏告状的于小珊,就连生活老师也找他要过祝今夏的微信,说是孩子们去找她?,嚷嚷着祝老师答应过她?们要一起做裙子。
于明?也来告状了,说祝老师魅力可真大,小孩天天晚自习前跑来找他,借手机给祝今夏打电话、发语音,一打就是半小时,害他连手机都?用不了,往往拿到手时,电量都?已?清零。
不只是他,整个学校里,除了孩子们都?畏惧的校长,其他老师的手机都?被借了个遍。
在这些热闹里,没有时序什么事。他也偶尔收到祝今夏的日?常分享,一些零星的碎片拼凑起来,逐渐揭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