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轻快地流淌而?过,和金沙江相比只?稍显矜持了那?么一点。
天上圆月一轮,穿透云层静悄悄瞧地上的人,夜风嫌它太猖狂,又将流云吹拢,轻纱一般遮住月亮的眼?。
良久,祝今夏打了个嗝,扭头一看,发现?时序把?她剩下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这人就是个当泔水桶的命。
祝今夏又白他一眼?,“你看你,这会?儿看着,人都年轻不少。”
“怎么说?”
“专家表明,贫穷可以?使人变年轻。”祝今夏摸摸肚皮,“将来你老了,就能听?你子孙后代出门吹牛,说我爷爷是宜波中心校的校长,今年七老八十了,出门抠得跟个孙子一样。”
时序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把?餐盒收起来,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回来站在长椅前?,用脚尖轻轻踢了下她翘在半空毫无形象的二郎腿。
“干嘛?”祝今夏酒足饭饱,像个二大爷似的瘫在那?,很是放松。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带点笑意低头看她。
“我说祝老师,大家可着劲给你找第二春,那?你挑到能看上的人了没??”
祝今夏抬眼?打量他,嘴角一弯,不徐不疾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饭后闲聊,随便问问。”
“那?你别问。”
“……”
片刻的岑寂。
“就说有还是没?有吧。”时序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把?手拿出来了,眼?睛漆黑透亮,像今夜天上缺席的繁星。
祝今夏哼哼唧唧了一声,看他直勾勾盯着她,感觉胃口也吊够了,这才翘着嘴角说:“没?有。我眼?光可是很高的,路边的阿猫阿狗轻易看不上。”
时序笑了,“要么随随便便收入七位数,要么家里有岛,这也叫阿猫阿狗?”
“校长大人不是清华毕业的吗,没?学过富贵不能淫的道理?”祝今夏嗤之以?鼻,“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千金难买我乐意。”
说着,又翘起嘴巴哼了声:“破学校,一个让我起色心的人都没?有,起杀心的倒是不少……”
时序又笑了。
入秋了,夜风微凉,路边的树杈子被吹得簌簌作响,像在奏乐。
祝今夏抬眼?,冷不丁看见时序蹲下身?来,老神在在伏她面前?,这么一来,他们的视线倒是完全齐平了。
她心跳一滞,听?见他问:“那?我呢?”
……?
“……你什么?”
“祝今夏,你现?在看着我,是起杀心还是起色心呢?”
时序弯弯嘴角,像是随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除了说完这句后,他一眨不眨,安安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神,像无声的夜河,寂静而?势不可挡地流向远方。
她现在?看着他, 是起杀心还是起色心?
祝今夏坐在?椅子?上,看男人平蹲在?面前,用漆黑透亮宛如淬了光的眼眸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 这?姿势好像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吧?
要是换套西装, 手里再拿只?戒指, 画风可能会更合适一点。
那到底是杀心还是色心?
说实话?,他现在?的形象只?能用糟糕来形容,若是他俩不?认识, 她是决计不?会跟这?么?个流浪汉气质的家伙坐在?路边共进晚餐的。
可这?样?近距离对视着, 她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逐渐清晰的念头——
平心而论, 好像英俊得有些过?分了。
人很?奇怪, 没有具象的实物出现时,总会给自己定下苛刻的条条框框。读书时代, 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里的男主是什么?样?子?, 她的范本就是什么?样?子?。
且不?说要身着白衬衫, 一身书卷气, 至少头发要清爽干净, 下巴上不?能胡子?拉碴,并且,白是标配。
俗话?说得好, 一白遮百丑,没见哪个偶像剧里的帅哥黑不?溜秋的。
纵观时序,以上哪点都不?沾边。何止不?沾边,简直背道而驰,相去甚远。
总是顶着一头疏于打理的头发, 高原风又猛,动不?动被吹得跟鸡窝一样?, 毛毛躁躁。
为数不?多的衣服里,大半是老头衫,有的脱线了,有的洗发白了。
某次去县城剪头时,祝今夏在?一家服装店门外站定不?动,最靠外那一排货架上挂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