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望着夏临川。
他神情郑重,眼眸漆黑,锐利的目光下,敛着智慧的锋芒。
这样一个从小浸淫在苛刻的精英教育下的男人,有着最理智的大脑,最冷静的决断,还有最聪慧的眼睛。
她在他面前仿佛一张白纸,任何的小心思都被看的一清二楚,无处可逃。
林媚瘪瘪嘴,撒娇的抱紧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脖子上哼哼唧唧的蹭了又蹭,“呜呜呜,老公你好好哦,说的人家都要感动的哭了~”
夏临川宠溺的失笑,“你不喜欢的事,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你的快乐和自由,凌驾于所有事情之上。”
林媚的眼眶,不由得热了。
失去母亲的这些年里,这是第一个人如此笃定的跟她说,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情,不用勉强自己。
他还是第一个告诉她说,她的快乐和自由,凌驾于所有事情之上,世间万物,都比不上她的快乐自由重要。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还偏偏的爱上了她?
夏临川的好,好到让她感觉梦幻,好到让她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报答他。
至少不能把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脸面与难堪上啊。
她眼泪潸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定,瓮声瓮气的道,“老公……可是我不想总是做攀援的凌霄花,我也想做你身边的一株木棉,想要成为你的依靠,为你遮风挡雨。”
夏临川忽然顿住脚步,站定后,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怀中的女人。
强烈的目光,从头顶传来,林媚有所察觉,不解的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他薄薄的眼皮下,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怎……怎么?”她问。
夏临川幽幽的叹了口气,“媚媚,做了这么多年别人的依靠,你不累吗?其实,也可以换我做你的依靠。”
他说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抱她抱的更紧了些,往房间里走的脚步更快了些。
林媚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睿智,却还是没有提防,他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摧毁了她所有堆起来的坚强堡垒。
“做了这么多年别人的依靠,你不累吗?”
他问她,累不累?
累啊!
怎么可能不累?
可这么些年,就算累了也不敢喊累,因为就算喊出来,也无济于事。
十几岁还正在青春期的少女,过早的体会生活的艰辛与困难,现实的重锤,将她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砸成一塌糊涂的废墟。
而她只能咬紧牙关,踩着废墟,昂首向前。
她不说累,好像就不会累。
她以为那些过去都过去了,自己已经不会再为那段时光所动容。
可夏临川的这番话,拉开了她多年积累下来的无人诉说的无助与疲惫,让她终于忍不住,克制的泪水变得汹涌,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奔腾而下。
她紧紧贴在他的身前,哭的浑身是汗,筋疲力尽,最后昏睡了过去。
夏临川把她塞进车里,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的腿上。
车子开动。
夜色渐渐落下来,道路两侧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朦胧的光。
窗外稀疏的树影,在迷离的夜灯之下,飞快又短暂的投射进来,落在她可怜巴巴的脸上——她哭的眼睛、鼻头、脸颊都是通红的。
像是被他欺负过后的样子。
夏临川抬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轻轻勾到别处,抿了抿唇。
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骤然闯入一个先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世界里,面对着陌生的一切,心中充斥着的那种无措的紧张感。
哪怕他再三告诉她,他不会变心,在选择她之前,就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并且就算她一辈子不做任何改变,他也会爱她。
但她不信,她害怕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会让他们最终分道扬镳,所以急切的慌不择路的想要做点什么。
如果做点什么能够增加她的安全感,他愿意配合她。
次日林媚醒来的时候,夏临川已经不在房间。
她洗漱的时候,从女佣口中得知,今天是夏氏财团一年一度汇报大会的第一天,夏临川不到五点就离开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大少爷说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林媚好奇,催促着道,“拿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