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有力,长着硬茧。姜玉姝被抚得脸颊生疼,想躲却又没躲,豁达道“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已经出气了,并不觉得委屈!”
郭弘磊饱含歉疚,低声安慰妻子一番,才面无表情地赶路。
天擦黑时,一行人站在专用于关押流犯的牢院前,等候清点。
“算日子,你们迟了三天。”西苍官员埋头翻看名册,一板一眼道“途中死了四个犯人?毒蛇咬死、病死和——刀伤?为何有刀伤?莫非你们滥用私刑了?”
“您误会了,我们怎么敢动私刑?”张峰赶忙奉上另一份册子,解释道“我们倒霉,被逃兵拦路劫杀,伤亡惨重,被迫休整三天。您请过目,一切意外变故均有齐全的证据。”
官员审查证据册,把名册递给手下小吏,吩咐道“时候不早,赶紧清点犯人。”
小吏躬身领命,随即威严道“郭氏犯人,一个一个地上前报姓名,不准拥挤!”
于是,众人便挨个上前,核实无误后,官差才给解开铁锁。
暮色四起,姜玉姝揉揉手腕,腰酸腿疼,头发和脸颊泛着酒气,黏糊糊。
“那酒鬼实在可恶,疯疯癫癫的,活该挨打,姑爷最好打断他的手脚!”翠梅忿忿不平,气呼呼。小桃解下水囊,倒水浸湿帕子,“姑娘,擦擦脸吧?一会儿有了热水再彻底洗干净。”
姜玉姝欣然接过帕子,嗔道“今日之事,教训两下出出气可以,打断手脚却过了。出门在外,最忌冲动,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郭弘磊从背后靠近,仗着个儿高,轻松拿走湿帕子,亲手为其擦拭脸颊酒渍。他余怒未消,闻着酒气更是不快,完全无法容忍妻子被轻薄,恨未能打得酒鬼磕头求饶。
“你——”姜玉姝吓一跳,下意识后仰,“不用了,我自己会擦。”
郭弘磊俯身,放轻力道,笨拙地帮着擦拭,沉声说“别动!那人出言不逊,还泼你一身酒,确实活该挨打。”
“他已经得到教训了。你出手时,我看得特别解气!”姜玉姝愉快道。
王氏在不远处,皱着眉,不悦地拉下脸,“咳咳!”
姜玉姝顿感头疼,立刻试图拿回帕子,小声说“帕子还我,你去忙。”
“眼下有什么可忙的?”郭弘磊右手高举。
“给我吧。”姜玉姝踮脚,“再不给就抢了啊。”
郭弘磊挑眉道“你尽管试试。”
“那是小桃的,还不松手?”姜玉姝转来转去,却总是够不着,喘吁吁,累得揪住对方领口问“还不还?”
几个丫鬟掩嘴偷笑,郭弘磊莞尔,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归还手帕,严肃问“袍子若是撕烂了谁缝补?”
姜玉姝擦了擦汗,“你自己补!”
下一刻,忽有人惊喜喊道“廖姑娘?”
“快看,是廖姑娘!”
“老夫人,廖姑娘来了!”
王氏大喜过望,急切问“小蝶来了?在哪儿?”
廖小蝶?
姜玉姝精神一震,刚转身,便见沉沉暮色里奔来一娇小玲珑女子,身穿大红撒花衣裙,奔向王氏哭道
“老夫人!我可算把您盼来了,这一路上,家里还好么?”
王氏一把接住外甥女,老泪纵横,哀伤答“侯爷和耀儿死了,除爵、抄家、流放,还怎么好呢?”
“我远在西苍,接到噩耗时简直不敢相信。”廖小蝶嗓音沙哑,尖脸杏眼,鼻翼一粒小黑痣,关切问“您身体如何?”
王氏苦笑了笑,“唉,一把老骨头,能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姜玉姝疑惑问“表姐的嗓子,是病了吗?”
“天生的。”郭弘磊答。
数人见礼寒暄,廖小蝶腰肢一扭,杏眼圆睁,抚着心口震惊问“啊哟?这、这是嫂子吧?”
骚蹄子,装什么傻?王巧珍暗中恨得咬牙切齿,勉强挤出微笑,质问“不过两年未见,你竟不认得我了?”
“哪里!”廖小蝶摇摇头,亲昵握住昔日高贵世子夫人的手,怜悯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只是嫂子如此憔悴,真叫人心疼。唉,事已至此,望你尽快节哀。”
王巧珍晒得黑瘦,粗布蓬头,浑身上下无妆饰;廖小蝶白皙俏丽,佩戴一套翠玉首饰,脂香粉滑。两人面对面,双手交握,黑白分明。
霎时,一贯心高气傲的王巧珍被深深刺痛了,猛抽回手,硬邦邦问“不节哀还能如何?”
王氏沉痛道“无论如何,日子总得继续